王者已逝 第八章(5)

是的,本迪戈岛上有法庭,此处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高法庭。

双膝不听使唤的那个大块头的男人正在等待宣判。

等到伊曼纽尔?皮博迪的话匣子打开,事情就明朗化了。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起诉人,话说得清楚明白,显得很有自信。本迪戈大王以一种最高法院法官淡漠的神情冷眼旁观。

皮博迪在罗列罪状,说的是这个大块头男人没有按照特定的指令行事。埃勒里无法听得很明白,因为分散他注意力的东西太多――本迪戈那张一动不动的英俊的面孔,律师说话时神经质地抽动的手指,大块头男人那绝望的专注表情,玻璃墙面反射的光,马克斯一号咬碎坚果的声音。马克斯一号待在安全通道的门口,很显然那是他最喜欢待的地方。他是不是一直杵在那儿呢?……

皮博迪开始进入细节部分,列举了日期、姓名、事实。对埃勒里来说,这些没有任何具体意义。他越来越糊涂了,只能归纳出一点:大概是这位被告做了或没做什么事,导致与亚洲某地的重要联系中断,又因此损失了一份军火合同。但埃勒里仍然不太肯定,因为这其中又牵扯到石油、原料和航运。不管怎样,大块头男人对本迪戈帝国犯下的罪行只有一项:玩忽职守。

埃勒里忍住了纵声大笑的冲动。

大王的律师终于说到了结论部分,说完后便坐下了,把文件归拢到一起弄整齐,然后靠在椅背上,跷起了二郎腿,带着某种好奇盯着大块头男人。

“有什么要说的?”此时大王无疑用的是审判者特有的逼问语气,显得冷静、严厉、超脱。

大块头男人舔舔嘴唇,快速地眨着眼睛,好像非常想说出话来。但是,他的嘴就像他挺不直的膝盖一样不听使唤,整个人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垮了。

“说话,诺顿。”语气更尖锐、更咄咄逼人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大块头男人又作了一番努力,结果只是动了动身子,还是没能发出声音。这次失败后,他耸动了一下肩膀,以此作为放弃的表示。那绝望的轻轻一耸几乎难以觉察,却是埃勒里见过的最无助的动作。

埃勒里感觉到他父亲的手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又靠回到椅背上。

大王用他的右手轻轻打了个手势。

两名警卫各自抓住大块头男人的一只胳膊,架着这个膝盖直不起来的人向门口走去。快到门口时,那两条腿几乎是在地上拖动了。

屋里少了三个人。

豪华的办公室里仍然阳光明媚,所有的一切让人有一种午后昏昏欲睡的感觉。没有人说一句话。本迪戈大王摊手摊脚地坐在宝座上托腮沉思,黑眼睛如梦似幻。大王的律师皮博迪仍然舒舒服服地跷腿而坐,一只手上还拿着那叠整整齐齐的文件。和刚才不同的是,他的头是昂着的。马克斯一号往自己嘴里送食物的手也停住了,但仍悬在嘴边。他们在等待。肯定是这样。但是在等什么呢?一个笑声就可以打破这个梦――把每个人从虚幻中拉回现实。难道在等一声枪响?胡说,荒唐……不管怎样,这里的墙是隔音的。埃勒里跳了起来。本迪戈大王已经起身。皮博迪律师放下了跷起的腿。马克斯一号张开大嘴,又一个接一个地嗑起坚果来。结束了。不管发生过什么,结束了。大王神态安详地在和他的律师说话,提到欧洲某个国家的高等法院受理了一件牵扯到一笔六千万美元税款的案子。本迪戈在谈论法官的收入,询问此人个性品行方面的更多情况。皮博迪忙不迭地回答。在门口等他父亲的时候,埃勒里又回头望了一眼。大王和他的律师谈得正欢,他们又坐下了,头凑得很近。谈话更深入了。弧形墙面闪闪发光,长长的办公室里一派祥和气氛。马克斯一号把坚果抛到空中,像海豚一样用嘴接住。

埃勒里跌跌撞撞地夺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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