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几乎有些粗暴地说。
“在这方面,你知道得比我多。”
他开始渐渐温和起来,只是肩部仍绷得紧紧的。他摇了摇头,重新回到工作中。他手持泥刀将潮湿的灰泥来回铲到各处,像在涂抹已变成粒状的蛋糕糖霜一样的。“在她遇上那个北方佬以后,把我抛弃了。那个律师……”
“劳伦斯 法伊夫?”
“对,我想是他。她不愿告诉我关于他的任何情况。起先他们只是业务关系,一些账目方面的事。他的法律事务所和她所在的那家公司合作。她要把所有那些东西全都输进电脑里,你知道吧?那种设计是为了让业务能长期顺利地运转下去。那都是些相当复杂的玩意儿。电话打来打去的,也就是这些事情。他来过几次。他们下班后,会一起喝上几杯,有时一起吃晚餐。她坠入了情网。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他取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直角支架,用锤子将它钉入房子的木壁板上,然后在上面砌了一块抹上灰泥的砖。
“那东西有什么用?”我好奇地问。
“什么?哦。这个可以防止砖墙各部分之间出现分离。”他说。
我点了点头,差点儿动了亲自尝试一下砌砖的念头。“那么,她是在那之后才跟你分手的吗?”我问道,把话题重新拉回主题上来。
“差不多吧。我还时常去看看她。但一切都结束了,这一点我很清楚。”
他开始丢弃了那种紧张的语调,听起来不再愤怒,更多的是顺从。莱尔又将一块砖抹上灰泥,把它安放到位。太阳照在背上暖洋洋的。我用双肘撑着身子,向后靠在了油布上。
“你有什么推断?”我问道。
他调皮地看了看我。“或许她是自杀。”
“自杀?”这种想法还从来没在我脑海中出现过。
“既然你问到了,我只是告诉你我那时的看法。她对他可真是死心塌地的。”
“是啊!但真会到为他自杀的地步吗?”
“天知道!”他耸了耸一侧的肩头说。
“她是怎么知道他的死讯的?”
“有人打电话通知了她。”
“你怎么会知道的?”
“因为她给我打过电话。一开始,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件事。”
“她伤心吗?有没有哭?或是震惊?”
他好像在回忆着。“她那时确实是心烦意乱。我去了她那儿;是她叫我过去的。可她又变卦了,她说她不想谈这件事儿。那时她很虚弱,精神也无法集中。她把我呼来唤去,都快把我搞疯了。所以我只好一走了之。不久我就得知她死了。”
“是谁发现的?”
“是她住处的公寓管理员。她两天没去上班,也没打电话过去。然后,她的老板担心出事了,就去了她的住处。那个管理员想透过窗户窥探一下,但窗帘又被拉上了。他们敲了一会儿门,前门后门都敲遍了,最后是用万能钥匙开门进去的。她穿着睡袍躺在浴室地板上,已经死去三天了。”
“她的床是什么样子?有人在上面睡过吗?”
“我不知道。警察也没有透露这些情况。”
我思索了片刻。听起来她可能是在夜间服下的胶囊,和劳伦斯 法伊夫一样。据我看来,它仍有可能是同一种药――某种抗过敏胶囊。有人将它偷换成了夹竹桃。
“莱尔,她有过敏症吗?当你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有没有伤风感冒或是其他类似的症状?”
他耸了耸肩。“可能有吧,我想。我倒是记不起她有类似症状。我周四的晚上见过她。是周三还是周四的时候,她听到了那个律师的死讯。据他们说,她是死于周六的深夜。事情发生后,报纸上说的就是这些了。”
“那么关于那个和她有恋情的律师呢?你是否知道他在她的住处存放过什么东西吗?牙刷?剃须刀?或其他这一类的东西?或许她吃的药本来是给他准备的呢?”
“我怎么会知道?”他焦躁地说,“我不会把鼻子伸到不该它出现的地方。”
“她以前有女朋友吗?那种她可以吐露心事的人?”
“可能工作单位有吧。但我不记得什么特别的人了。她并没有那种‘女朋友’。”
我取出笔记本,匆匆写下我在汽车旅馆的电话号码。“你可以在这里找到我。如果你想起任何情况的话,给我打个电话好吗?”
他接过纸条,顺手塞进牛仔裤的后裤袋里。“拉斯韦加斯那边是怎么回事?”他问道,“那里跟这事儿又有什么关系?”
“还不清楚。那边可能有个女人可以解答一些疑问。周末我还要再折回来,没准会再来拜访你的。”
莱尔早已将我抛在一边,正把下一块砖敲打到位,并将砖缝间渗出来的多余灰泥用泥刀铲掉。我瞄了一眼手表。我还有时间到丽比 格拉斯工作过的地方去考察一下。我觉得莱尔并没有完全讲实话,但我也没办法核实。因此,我只有把这件事搁一搁了――至少暂时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