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我们不能重新谈谈吗？”我用聊天的语气说。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拿出一支香烟，塞进自己的嘴角。他举起皮肤粗糙的双手为火柴遮风，把烟点着，随后吐出第一口烟雾。他的眼睛很小。当烟雾在他脸旁升腾萦绕的时候，他的一只眼睛眯了起来。他让我想起了詹姆斯 迪恩 的早期照片――那种满怀戒心、弓腰耸背的姿态，那种狡诈的笑容，还有尖尖的下巴。我甚至怀疑他也许是老电影《伊甸园之东》的一名深藏不露的崇拜者，为了收看贝克斯菲尔德播放的某个冷僻频道而一直熬至深夜。
“嗨，别这样。你为什么不能和我谈谈呢？”我问道。
“我对你没什么可说的。干吗又要翻出那些过期的鸟事儿？”
“难道你对是谁害死丽比毫无兴趣吗？”
他一边思考着问题的答案，一边拾起一块砖头，将它竖起抓紧。他用泥刀在砖的一头抹上厚厚的一层灰泥，再将稀软的灰泥削成斜角，仿佛那只是一块由泥沙做成的灰色乳酪似的。他把砖摆放到他以前砌好的齐胸高的砖线上，接着用一把锤子在砖头上轻轻敲了几下，然后再次弯腰捡起另一块砖。
我拢起右手放在耳后。“喂？”我说，做出一副暂时失聪的模样。
他傻笑起来，香烟在口中轻轻抖动着。“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吧？”
我微微一笑。“听着，莱尔，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你可以什么都不对我说，但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今天下午，我会花上个把小时，把所有我想了解的有关你的情况查个一清二楚。我在洛杉矶西面汽车旅馆的房间里，打上六个电话就能做到这一点，而且甚至还有人为我所花的时间付账。所以对我来说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如果你真想听实话的话，我觉得这样做还挺好玩的。我能搞到你的服役记录和信用等级。我还能查出你是否因为什么原因被逮捕过，还有你的工作记录、到期没还的公共图书等等……”
“那你就干吧，我又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们何必要找那么多麻烦呢？”我说，“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先把你查个底儿朝天，然后明天再过来找你。可是如果你现在看我不顺眼的话，明天你看我也不会更顺眼。也许我的心情不太好，可你为什么不能放松一点儿呢？”
“哦，事实上我很放松。”他说。
“你去法学院读书的计划出了什么问题？”
“我退学了。”他闷闷不乐地说。
“或许是你抽大麻上瘾了吧？”我婉转地提出。
“或许你可以滚远点儿，”他厉声回敬道，“你看我这样子像个律师吗？我对做那行没兴趣了，这样行了吗？这他妈的不犯什么罪吧。”
“我并不是在指责你什么，我只是想弄清楚在丽比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把香烟上的烟灰弹落，接着就扔掉烟头，用靴头把它重重地踩进灰土里。我在一堆用油布盖着的砖头上坐下来。莱尔的眼光透过低垂的眼睑扫视着我。
“究竟是什么让你认为我吸大麻的？”他突然问道。
我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让他知道我是从他身上闻出来的。“另外，砌砖看上去也并没有多少乐趣，”我说，“我想，如果你是个聪明人的话，你肯定会有什么办法来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
他看着我，身体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放松。“你凭什么认为我很聪明呢？”
我耸耸肩。“你和丽比 格拉斯谈了十年的恋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