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走到尽头的时候,我非常地恼火。虽说是为他生气,但更多还是对自己恼火。我怎么就一门心思地投身到这么个骗局中去呢?请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当时我对婚姻很满意,它非常适合我;但它同时也让我丧失了某些生活的感觉。所以当婚姻关系破裂的时候,我猝不及防,无力再次面对这个现实的世界了。他管着钱,控制着一切;家里的大事全是他说了算,特别是涉及孩子们的事。我负责他们洗澡、穿衣和吃饭,而他却负责安排他们的人生。我以前从没意识到这一点。因为那时候我忙里忙外,就是想着要讨好他,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但现在回头想想,我真是他妈的傻透了。”
她抬头瞟了我一眼,看看我对她粗鲁的言语是否有什么反应。可我只是对她笑了笑。
“所以,现在我说话的口气也和所有那些从失败婚姻中走出来的女人一样。你应该明白,我们对婚姻都会有那么一点恼火。因为我们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
“你刚才说你的心态已经平和多了,”我说,“那是怎么回事呢?”
“那是花了六千美元做治疗的结果。”她平淡地说。
我笑了笑。“是什么导致你们婚姻破裂的?”
听到这个问题,她的双颊微微有些泛红。但她的目光还是那么坦然。“如果你真有兴趣的话,我想把这个问题留到以后再谈。”
“好的,没问题,”我说,“不管怎么说,我并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唉,这也不全是他的错,”她说,“但也不全是我的错。可他想用离婚来整垮我。我告诉你,我还被他狠狠地打了一顿。”
“怎么打的?”
“打人还会有多少办法?我被吓坏了,而且我的想法很天真。不管花多大代价,我只想让劳伦斯滚出我的生活,但孩子除外。我和他为此争得死去活来,但结果如何呢?我输了。我始终无法彻底恢复过来。”
我还想再问问她关于监护权官司的法律根据;但我感觉到这是个敏感话题,现在最好暂时放一放,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提出来。“可在他死后,孩子们一定又回到你身边了吧。况且他的第二个老婆又进了监狱。”
格温抬起一只手,灵巧地将一缕灰色头发别到耳后。“那时他们都快到上大学的年纪了。事实上,格雷戈里那年秋天就走了,戴安是第二年离开的。孩子们已经受够了。劳伦斯是个严厉的家长。这并不是说我对此有什么怨言――我也觉得孩子应该有点儿规矩――但他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真是冷酷无情,对孩子们尤其如此。所以,两个孩子在他的管制下生活了五年之后,都变得性格内向、孤僻、不合群。他们有了防御性心理,不愿与人交流。据我看来,他跟孩子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建立在严厉斥责的基础上的,什么事都要负责,什么都要解释清楚;就像他以前对我一样。当然,我每隔一周就会去看他们,诸如此类的。而且,夏天时我也可以去探望他们。但我根本不知道这种安慰能起到什么作用。他的死对孩子们的心理来说是雪上加霜。我敢肯定他们俩心里一定有很多感情纠结在一起,扯不清楚。戴安直接接受了治疗;格雷戈里从那时起也开始看医生了,只是不常去。”她停顿了片刻,“我怎么觉得像在向你介绍病情似的。”
“哦,没关系,谢谢你坦言相告,”我说,“孩子们现在也住在城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