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沃福尔斯。”她边说边用手捏住它半张半闭的狗嘴,但沃福尔斯闭着嘴还在用舌头舔她。她向后一仰头,笑着做了个鬼脸。
“希望你别在意,我想把这一只弄好再谈。请坐吧。”她指着旁边的一把金属凳友善地说。我坐了下来。我希望自己用不着提起劳伦斯 法伊夫的名字。从查理 斯科索尼告诉我的情况来看,这样做会破坏她的好心情。
格温开始为沃福尔斯修剪脚趾甲。她把小狗用自己的身体夹住,防止它突然乱动。“我猜你是本地人吧!”她说。
“对。我的办公室就在城里。”我边说边不由自主地掏出了身份证。我把证件举到她眼前,好让她看个清楚。她只是瞟了一眼就认可了,并未表现出多少猜疑或担心。我一直很纳闷,人们为什么总是这么信任我。
“据我所知,劳伦斯 法伊夫是你的前夫。”我单刀直入地问。
“对,没错。你是要问他的事吧?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我知道。他的案子又要重新调查了。”
“哦?那倒挺有意思。谁要求的?”
“是尼基,难道还会有其他人吗?”我说,“也许我还应该告诉你,谋杀组也知道我在调查这个案子,我得到了他们的配合。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好的。”她说。她的口气有些谨慎,同时又透出几分好奇。似乎她认为这项调查虽然奇怪,但也并不见得是件坏事。
“听起来你好像并不吃惊。”我说。
“实际上我很吃惊。我觉得那案子应该早有定论了。”
“哦,我只是刚刚开始调查,也可能会一无所获。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谈。我并不想打扰你的工作。”
“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你不在乎看着我剪狗毛就行了。我现在确实抽不出时间出门。今天的活儿还很多。请稍等,”她说,“凯西,你能把那个除虱喷雾递给我吗?我想我这里有几个漏网之鱼。”
那个黑发的美容师把狮子狗放在一旁,伸手从高处取下除虱喷雾,递给格温。“你大概已经知道了,那是凯西,”格温说,“那个胳膊上都是肥皂泡的女孩是简。”
格温开始给沃福尔斯喷药水。她把脸偏向一边,以免沾上喷雾。“不好意思,请继续。”
“你和劳伦斯的婚姻持续了多长时间?”
“十三年。我们是在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他上三年级,我上一年级。我记得那时我已经听说他这个人有半年了。”
“那是美好的回忆呢,还是一场噩梦?”
“这个嘛,我现在的心态平和多了,”她说,“过去我一直认为那完全是虚度光阴,但是现在我也搞不清楚了。你认识劳伦斯吗?”
“我和他接触过几次,”我说,“交往不深。”
格温表现得很谨慎。“如果他愿意的话,他会很迷人的。但从内心来讲,他是一个十足的混蛋。”
凯西朝着格温瞟了一眼,微微一笑。格温也笑了。“她们俩都快听我讲了一百遍了,”她解释道,“她们都还没有结婚,所以我喜欢充当魔鬼的代言人 。无论如何,以前我是一个称职的妻子。我的意思是说,作为妻子,我所倾注的心血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了。我做的饭菜是一流的;我还负责写好各种清单、打扫房间并抚养孩子。这并不是意味着我很适合做这些事情,而是说我把全部心思都投进去了。我把头发挽成法式卷发,全都用别针别好。我还要经常更换各种套装,就像个芭比娃娃一样。”她停下来,一边想象着自己的形象,一边自嘲地笑了。随后她做了个从脖子上一把将项链扯下来的动作,用一种鹦鹉学舌的鼻音嘟囔着:“你好,我是格温,我是个好老婆。”她一幅全情投入的样子,仿佛死去的是她自己,并不是劳伦斯,而此时密友们正在爱怜地回忆起她。她一边看着我,一边为她面前桌子上的小狗梳剪毛发。在讲述过程中,她的态度一直很友好,并没有我预想中那种满腹怨恨、乖戾冷漠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