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用篱笆圈起来的院子,在房后。这里,似乎每家都有这么一个院子,种些茄子黄瓜之类的,一片葱茏,我的院子都是空旷的,就显得缺了点什么似的。
“缺心眼呗,”秀大妈说,“城里人都缺心眼。”她是看着这么大的一块地方,荒着,心疼。其实,不光是我,我的其他狐朋狗友也都这样,院子只能用作停车场使。所以,挨秀大妈的骂也就毫不奇怪了,只是,她的打击范围稍微大了一点,就我们几个把城里人都连累了,真过意不去。
其实,在我们刚刚搬来的那俩月,曾尝试着种过很多东西,那会儿秀大妈还没来。我种的是玫瑰、菊花和薰衣草什么的,兴致勃勃,锄草、浇园,俨然一个比农人还像农人的农人,可是,折腾两个月,白搭工夫,全死了。
彭哥他们种得品种更多了,其结果,跟我一个下场。只有人家原田还不错,养活了一株向日葵,天天当宠物伺侯着,最后,一粒葵花籽也没吃着,都是瘪的。就这样原田还吹呢。
看来,我们所向往的耕读生活,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起码,比我以前做书商的难度大多了。试几次,失败几次,终于知难而退,只好任凭院子里长满荒草,招一些野兔子来捣蛋……
秀大妈说,来年,她要教我种菜,养羊。我行吗?对自己我总是持怀疑态度。
至今,我还记得第一天到铃铛乡的情景,一阵毛毛雨过后,那山,那水,那天空澄澈纯净,透明到可以看清一花一草的极细微处,似乎连漂浮在乡间的空气都历历在目,面前的一切都是绿的,绿得鲜润,绿得明快。好比一幅水粉未干的山水画。
这种安谧的田园风光,我只在梦中才见过,不,即便是梦中也没这么美,起码没有洒满露珠的小径。
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在这样的地方耕田、读书、喝山芋粥……万万想不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快得没有成就感。实现这一切应该是极为遥远的事情,遥远得像是在城市的尽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