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的琵琶声――白居易《琵琶行》(3)

乐府诗,从诞生的那天起,就是为了音乐而存在。在汉武帝时代,就有为乐府采诗,以供宫廷娱乐之说。而白居易的贡献,不仅在于用汉语的声韵誊模音乐时的形象逼真,更在于诗人让笔下凝固的文字声韵,和瞬时流动的琵琶声,相撞相和、相映成趣。共同构成乐府诗中至关重要的音乐性。可谓一石三鸟,极见功力。

“嘈嘈”“切切”是拟声,“急雨”,“私语”是拟形。再来一句“大珠小珠落玉盘”,整个乐曲就全活了。这是一句有着交响乐般丰富层次的绝妙比喻。大珠小珠,大小有别,轻重有别,落在玉盘上,声音自然不一样。落下的缓急又有差别,珠子的弹性也不一样,这样一来,耳朵、眼睛全都应接不暇了。

诗人比喻用的上手:“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把音乐的意境空间,悄悄地放大。莺语、花底,是春光中最优美的事物,对应着乐曲的优美。幽咽的泉水,是写音乐的伤感,流在冰下的泉水,若隐若现,并且十分憋闷,自然会冷涩、凝绝,声暂歇了。

只是声音的停止不能阻挡感情的流动,事实上,如同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短暂的平静一般,余音袅袅中,幽恨暗生。“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句收敛无数精神滑进沉默中。在这个巨大的“空”中,包容了无法言传无法言尽的世界。这个世界孕育着更为强盛的力量,只等时间一到就奔涌而出。

“银瓶乍破水浆迸”四句,正是音乐奔涌的写照。用刀枪之声,刻画音乐的荡气回肠,用裂帛之响形容音乐在高处的戛然而止。诗人誊模音乐的绘声绘色,可谓无法增减一字。至此,琵琶女的高超演技和诗人笔法的卓绝不群,相得益彰,告一段落。

经过演奏之后,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琵琶女,开始慢慢地展露自己的心事。唐朝音乐兴盛,据《新唐书》记载:“唐之盛时,凡乐人、音声人、太常杂户子弟隶太常及鼓吹署,皆番上,总号音声人,至数万人。”从唐太宗做《秦王破阵乐》到唐玄宗设梨园谱新曲,王侯将相皆为音乐好手。长安“每初年望夜,又御勤政楼,观灯作乐,贵臣戚里,借看楼观望。夜阑,太常乐府县散乐毕,即遣宫女于楼前缚架出眺,歌舞以娱之。”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音乐之都。从这些现象来看,琵琶女的遭遇,是非常典型的,具有强烈时代气息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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