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福的声音(1)

罗斯福的声音宣誓就职后的几天,罗斯福正准备针对银行危机做一次白宫广播演讲。演讲日期定在3 月12 日星期天。工作中的罗斯福偶然向窗外瞥了一眼,看见一个工人正在花园里拆卸就职典礼用的脚手架。"我决定作一场让这个工人也能听得懂的演讲,"罗斯福告诉路易斯·豪,"我的确打算这么做"。

数年后,罗斯福对阿道夫·伯利说,当时他的眼前浮现出哈德逊河谷的一间工厂,有个工人在那里粉刷天花板,另一个在修理汽车,还有一个正坐在收银台前。罗斯福能想象得到他们正在议论"我们所有的钱都存在波基普西银行了,这些钱现在安全吗"的情形。总统告诉伯利,正是这种想象帮他完成了一篇著名演讲。

在对具体操作方法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罗斯福即将转变传统上政府和人民间的关系。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将采取全新方法,借助新媒介激励数以百万计的人。在1930 年"熨斗竞选"广播演讲的基础上,罗斯福决定将受众群定位为每一个人,而非某一特定群体,这是对大众传媒的又一次革新。在总统广播演讲进行之前,先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罗伯特·特劳特作了简短介绍:"总统想走进你的家,坐在壁炉边,和你随便聊聊。"这段介绍是经罗斯福同意,由该广播公司华盛顿分公司的负责人哈里·C. 布彻写的。

罗斯福将与生俱来的天赋融入了他的历史角色。演讲时他用了优美沉静、令人愉悦的男高音,而并非自高自大的政客们常用的男低音。相比史密斯沙哑的东部男低音和胡佛沉闷单调的中西部嗓音,罗斯福的声音为他的言辞赋予了亲民随和的感觉。和势利的富人们那种懒散傲慢的破伤风嗓音不同,哈德逊河谷口音很有亲和力。数百万饱受经济危机打击的听众们认为罗斯福的声音友好且充满了权威感和说服力,但并没有专横和压迫感。而且在人们心中,一个每次广播演讲时都以"我的朋友们"开头的领导人,必然是友好的。

经济危机发生之前,这种演讲方式是许多小镇美国人所喜欢的。罗斯福的声音与一般民众或其他官员都有所区别,但却和好莱坞的"有声电影"非常相似。当时,一位年轻律师称这种态度为"二流贵族"--虽不像20 年代百万富翁们洋洋自得的陈词滥调那么可怕,却带有一种亲切的家长式作风(罗斯福有时会在下属面前自称"父亲")。这个声音唤起了人们对那段逝去时光的回忆。在经济危机让人们互相憎恨之前,富人家讨人喜欢的孩子走出家乡上大学,回来后就充满爱心地管理社区。这还是3 年半前的事情,可人们都觉得好像已经过去整整一个世纪了。

但是,现在所有充满怨恨、失望甚至愤怒的市民都渴望得到安慰。即使美国无线电公司和美其无线的收音机已经关停了许久、孩子们也早就被打发上了床,但罗斯福鼓舞人心的话语仍久久萦绕在人们的脑海中。数年后,每当想起那次"炉边谈话",即便最死板的人也能回想起当时的欣慰感。在他们的记忆中,当时收音机噼啪的杂音就像是木柴在壁炉里噼啪作响。罗斯福演讲的成功主要归功于技术进步。当时收音机迅速进入了家家户户,让罗斯福大受裨益。1921 年,全美仅有数千台收音机;1928 年,这一数字就激增至900 万,到了1932 年,美国收音机的家庭拥有量又翻了一番,达到1 800 万台。当时,美国有一半家庭至少都拥有一台收音机,而其他没有收音机的人大多也会在发布重大消息时聚在一起听广播。首位通过广播发表演讲的总统是沃伦·G. 哈丁,1923 年,他在圣路易斯的KSD 电台发表了演讲。在卡尔文·柯立芝担任总统期间,商务部长胡佛重组了广播产业,并率先设置了公共广播频率,甚至还开始利用尚不成熟的电视技术首次进行"电视广播"。但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应该如何有效利用广播媒体。

罗斯福和他们都不一样。任职州长时,罗斯福第一次尝试了广播,刚开始他还有点不自然,但是很快他就领略了广播交流的技巧;任职总统期间,他的声音已经具备了完美的说服效果。在3 月4 日的就职演说中,他的声音更是响彻了整个美国。2 月12 日晚上10 点,共有6 个广播网对他的演讲进行了现场直播。一直传到了大洋彼岸,这种方式是全新的,也更为有效。整个下午,工人们都在白宫的外务接待室忙碌着,把金摆件和总统的陶瓷模型都搬出了接待室。那里堆满了电子设备和数百英尺长的电话线,一直连到了书桌上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装配的内置麦克风上。用来吸收杂音的栗色窗帘歪歪扭扭的,而且还有人特意带了条旧被子盖住摄影机,防止它运转时发出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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