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江西作战的官军有:江西提标军六营三千人,由江西提督席宝田统带;江西抚标军八营四千人,由总兵娄云庆统带;已革总兵王开琳原为刘松山旧部,早在左宗棠入福建前就已进入江西“助剿”。王开琳现有人马十营五千人,打老湘军旗号。另有一万余人是陆续援江的各省兵勇。江西现在有兵力约两万人。广东的兵力相对厚些,计有提标军十营五千人,由广东提督高连升统带;抚标军十营,分由总兵康国器、副将康熊飞分领之;督标军二十营一万人,由提督衔方耀、提督衔卓兴分领之。瑞麟又另募有十营粤勇驻广州附近,郭嵩焘亦募勇八营正随军征剿。如此算起来,粤军总数竟达三万余人。
同年十月下旬,左宗棠先遣刘典率二十营进入江西,遣抚标军十营进入广东,自己则亲统督标军二十营进扎平和琯溪。在平和琯溪,左宗棠飞檄粤境各路官军,向嘉应州靠拢,决意寻机和占据嘉应州方圆的太平军康王汪海洋决一胜负,以期扭转广东全省的局面。期间,长子孝威奉旨进京引见,得赏加主事衔,准在京师候补,因母病,孝威恳请离京侍母,恩准。孝威于是年底返回福建浙总督衙门。
当时汪海洋在嘉应州一带有军兵八万余人,分扎在各要隘关口;汪海洋居中调度,天国偕王谭体元、太平军先锋总统胡永祥分扎左右,与各军遥相呼应,其阵式甚合兵法。左宗棠此次进逼嘉应州,所能调动者,不过四万余众。其他各军,要么正屯扎在省界严防太平军互窜勾结,要么正在与太平军交战中,无法征调。
左宗棠到琯溪不过月余,便又拔营走山路向大埔进逼。琯溪距大埔三百余里,且全是险绝山路。
左宗棠放开大路,走此山路,无非是想让汪海洋意料不到而已。行前,为确保沿路粮草有继,左宗棠预先派员给永定县送银两六千两,饬其就近采办军米二千石,以供来往各军取用。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左宗棠确认诸事稳妥后,这才拔营起寨。但他此次却遭了一个人的圈套,这个人就是福建永定县七品知县李华秾。
李华秾原为文华殿大学士湖广总督官文的家奴,因将闺女送给官文为妾,得官文赏拔,出银为其捐了个七品知县出身,分发福建,不久补永定县。
李华秾做人本不老实,做官又最贪婪。他仗着官文的势力,不仅不将巡抚徐宗幹放在眼里,连总督左宗棠也不放在心上。
徐宗幹因为碍着官文的情面,不敢拿他怎么样,左宗棠因为以前曾与官文有过节,也不能过分刁难于他。何况他是地方父母,例归巡抚衙门节制,总督衙门不可能越级管他,他于是愈发胆大妄为。
永定本是小县,又经几年战火洗礼,人口更加稀少,落种时节,田里竟连个耕作的人都见不到几个,更不要提繁荣二字了。他却全然不理这些,巡抚衙门按人头下拨的麦种,他收到之后,拿到邻县去换成现银用来叉麻雀;上头发下来赈灾用的银两,他一不设粥棚,二不往下发放,全揣进自家腰包里吸烟(鸦片)用。境内百姓流离失所,靠挖野菜度日,县衙门里却整日灯火通明,不是李华秾同着妻妾躺在床上吸烟,就是一帮人围在一起叉麻雀,倒是好生热闹。
永定百姓安静到了极点,有时连徐宗幹都感到不解。这是什么缘故呢?这其实一点都不难理解,无非是百姓太穷了,太饥饿了,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打官司,衙门自然要清闲。
李华秾收到左宗棠派员送来的六千两购米银子后,把差官打发走,便哈哈笑道:“本官这几日想银子正想得发疯,狗日的左季高,偏偏就送来了六千两的银子!这不是飞来的横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