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壬击案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左宗棠却道:“徐方伯,若您到了期限不能拿出银子怎么办呢?您也总得有个说法不是?否则,我们两个又在赌什么呢?”
徐有壬一愣,沉吟着说道:“左师爷问得好!本官到了期限若不兑现诺言,本官甘愿摘掉头上的顶戴,把藩台让给你来做!如何?”
左宗棠哈哈笑道:“大人真能讲笑话。一省藩台是皇上家的官,又不是您徐大人自家的,您老想给谁就给谁呀?总得皇上同意不是?您哪,只要不毁约,我就知足了。军中无戏言,您徐大人,可不能说反悔就反悔!”
骆秉章又好气又好笑,连连道:“你们两个呀!这是何必呢?”
左宗棠骂曾国藩
从巡抚衙门下来之后,鲍起豹与塔齐布两个,去到提督府办理交接事宜。胡林翼到曾国藩大营去谈事情,骆秉章与徐有壬则到签押房去商量已收复州县的放缺挂牌等事。只有左宗棠一个人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里,一边喝茶,一边冥思苦想筹款的事。
当晚,曾国藩派人悄悄地把左宗棠请进城外的大营,嗔怪地道:“季高,你又犯脾气了不是?白天的事,润芝都和我说了。你为了我曾涤生,犯不着和他徐有壬结怨哪?他是一省藩台,我湘军要壮大,怎么能离开他的支持呢?”
左宗棠双眼一瞪道:“涤生,你不用把自己举得那么高!我和徐方伯打赌,根本就不是为了你!”
曾国藩一笑道:“那你是为了谁?”
左宗棠道:“为了能把水师营练成劲旅,为了能尽快剿灭长毛,还我太平日子!我与徐方伯这一赌,为的是国家!为的是我大清国的江山社稷!现在,长毛在江面横行无忌,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他们有水师吗?想剿灭他们,没有水师怎么行呢?经制之师已到穷途末路,剿长毛靠他们不行了。你曾涤生费了千辛万苦建起来的水师,怎么能经靖港一役,便一蹶不振了呢?涤生,要将长毛彻底歼灭,水师必须重整啊!”
曾国藩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左季高从哪儿去筹措这五十万两白银啊!你把前程都赌上了!季高,你究竟想怎么办呢?”
左宗棠皱着眉头说道:“涤生,我问你一件事。我记得你为了筹饷,曾于年初从户部请了四千张国子监印发空白捐纳的执照。你手头还有多少张?”
曾国藩想了想道:“四千张捐纳一共分给了三个省,湖南一千张,四川一千张,江西一千张,我手里留了一千张。后来,湖南的一千张给了湖北,我这里还有二百张。你如何问起这个?”
左宗棠点头道:“行,你把这二百张都给我吧,我力争一个月之内给大清国劝出二百个监生来。”
曾国藩道:“季高啊,你真是急昏了头了。二百张执照,每张规格都是四百两,你最多只能劝到八万两啊!”
左宗棠叹口气道:“涤生啊,劝八万是八万吧,水师营重整旗鼓刻不容缓哪!”
曾国藩眼圈一红,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来人!传夏观察①到大帐来一下。”
外面答应一声。不一会儿,署四川盐道帮办湘军营务的夏廷樾顶戴官服走了进来。
施礼毕,曾国藩说道:“夏道啊,你把手上的二百张国子监印发的空白捐纳执照取过来都交给左大人吧。户部核发的职衔捐纳执照还有多少张?”
夏廷樾答道:“禀大人,还有三百张。不过,一百张您老不让动,说是给阵亡将弁遗属用的。”
曾国藩起身踱了两步,说道:“不要留了,都交给左大人吧。我寻机再为阵亡员弁请奖吧。季高啊,这三百张职衔捐纳执照没有规定银数,你可以多劝一些。最高的品级是道员,最低的是典史。银子兑付,你就把回单交给夏道,由夏道再寄回户部。”夏廷樾急忙走出去。
左宗棠瞪起眼睛道:“涤生,你要是信不过我,这五百张执照我就不要了,我另外想办法!”
曾国藩摆摆手道:“季高啊,我有什么信不过你的呀,我是怕你毛手毛脚,给夏观察留麻烦。说一千道一万,总归银粮上的事,还是小心一些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