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他打来电话,他的声音有点儿悲伤。原来,那个地址不对,梦露一个多月前就不住那儿了,电报原封不动地给他退了回来。一定要有信心。现在,他把电话打到米奇?米勒那儿,后者是著名的双簧管演奏家。米勒认识玛莉莲,但他不知道她的住址。他说,看来必须求助于阿瑟?雅各布斯,那是她的广告代理,但阿瑟住在加利福尼亚。欧文给阿瑟?雅各布斯拍了一份电报,后者回答说不知道她的住址,但他认识一个人,这个人一定知道她的住址,这就是著名的报刊专栏作家厄尔?威尔森。当时,威尔森在亚里桑那,他的回答是,他一无所知。但他说有一个人可能知道,这就是纽约最富的大富翁、玛莉莲的崇拜者史蒂文?考夫曼。史蒂文这时在这座城市,他在他那富丽堂皇的家里接待了我们,他给了我们每人一杯威士忌,开口说:“现在,请你们不要急。”他建议我们去找记者伦纳德?里昂,他一定知道。我们打电话给伦纳德?里昂,可是,伦纳德的妻子西尔维娅回答说,他到莫斯科去了,走时把地址本带走了,这事得去找厄尔?布莱克韦尔,美国人称他为“名人先生”,因为他有所有名人的地址。厄尔?布莱克韦尔在芝加哥,他灰心丧气地回答说,玛莉莲的新地址是他唯一一个还没有弄到手的名人地址。应该去问问弗兰克?法雷尔,这是另外一名有名的记者,他认识玛莉莲?梦露的律师丹尼,他也许能给我们提供帮助,因为他的妻子是意大利人。在丹尼那里的结果就不必再赘述了。
现在,整个纽约都知道,一个意大利女记者正在寻找梦露,想要采访她,但一直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就这样,3天之后,记者们开始打电话过来,说是他们想要采访我。他们说:“我要就此写一篇文章。”我感到吃惊,我的吃惊反倒使他们吃惊。有的记者在旅馆大厅等候,想要给我拍照。他们要我的履历,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感兴趣。我和让?戈沃尼因为搞错而被关进48街的一家剧场,我们不得不在观众席的两张座椅上睡了一夜,专栏作家路易斯?索博就这一意外事件写了一篇文章。从此之后,我们谨慎行动,我们害怕,因为每时每刻都有千万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这就是说,在美国,要想一时出名,并不需要太费周折。我和让?戈沃尼尽管并不想出名,我们害怕出名,却偏偏出了名。
我再也不想采访玛莉莲?梦露,这并没有什么原因。现在,我可以承认这一点,我不想再去寻找。这很可能会成为一件丑闻。现在我已经成为一名“来到美国到处寻找梦露的记者”,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充当这一角色。在纽约和美国的另外几座城市,十几个人在设法帮助我,像是在比着显示这个国家的热情,我不能退让,以免伤了这份热情。
我的每一天的每一刻都应该用于寻找,我想去溜达溜达或者去购物时,我不得不悄悄溜出去,我怀着罪恶感去溜达或购物,好像我欺骗了整座城市。现在,在这场变得越来越投入的游戏中,梦露反倒成了次要人物。欧文?霍夫曼不再为寻找她的地址而努力,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的近视眼镜镜片之后的眼睛越来越暗淡无光,显出几乎可以说是痛苦的失望神情。他找到了米尔顿?格林的地址,他给格林写了一封长信,这封信当然没有得到这位前摄影师的回应。很快,消息传到洛埃拉?帕森斯那里。洛埃拉不知道梦露的地址,但答应帮助我们,答应在一个专栏中报道我们的这些努力,这一专栏的文章同时提供给300家日报。而且他还建议欧文同梦露的另一位摄影师萨姆?肖谈一谈。
欧文立即给萨姆?肖打了电话,很快他就来找我们,他十分激动,嗓子都哑了。他说,玛莉莲就住在萨顿广场2号,就在米尔顿?格林住的那座楼里。
“太好了,”我说,“我们去吧。”
他怯怯地望着我:“我们这是在美国,你以为不预先通知一声就能去打搅像梦露这样一位人物吗?任何一个门房都不会放你进门。我们先得写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