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疾风骤雨到了现在,乡村公路和山谷南部的积水已经蒸发得无影无踪。但从山洼处到格尼家的谷仓和草场之间有一条土路,路上却依旧满是泥泞和水坑,草场在灰白色的云朵之下显得死气沉沉。格尼看到有人把拖拉机从谷仓里开了出来,停在了简易棚下,心里就不禁有些烦躁。简易棚的大门敞开着,里面还有其他物件:割草机、挖掘机、铲雪机,像是在说,有活儿要干。
他打开厨房门,走进屋里。马德琳正坐在屋子另一头的壁炉旁边。咖啡桌上的盘子里有苹果核、葡萄梗和葡萄籽、干奶酪残渣和面包屑,分明是刚刚享用完一顿美味午餐的佐证。于是格尼饿得更厉害了,恨不能扑上去猛吃一顿。马德琳从书里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
格尼走到水池边,拧开龙头,直到流出来的水变得冰凉。他就喜欢喝这么凉的水,但马德琳认为喝冰水对身体不好。格尼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故意和她对着干,随即又尴尬地感慨自己怎么会如此幼稚、小气,居然在脑袋里想象和妻子拌嘴的样子。他迫切地想要转移注意力,却又没有别的话题,只好说:“你把拖拉机开到简易棚里去了?”
“我想把铲雪机和拖拉机连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提前连起来,等真下暴雪的时候我们就不怕了。”
“我的意思是,你没把它们连起来,是碰到什么问题了吗?”
“那个东西太沉了,我想等你回家一起弄。”
格尼点点头,但没有表态,心想:你看看,又来了不是,你心里清楚肯定是我来收拾残局,所以为了让我干活,你就先挑头。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眼下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着,因此决定还是不要说话的好,于是接了一杯冰水,不急不忙地喝掉了。
“那个伊萨卡的女人打电话了。”
“伊萨卡的女人?”
马德琳就当格尼没说话。
“你是说索雅?雷诺兹?”格尼问。
“就是她。”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格尼的一样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