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顶的乌云笼罩在与世隔绝的山谷上方,虽然是正午时分,却如同冬日的黄昏一般。格尼打开汽车里的空调,温暖一下冻得冰凉的手。这几年来,指关节越来越敏感,让他不禁想起了父亲的关节炎。他伸展开十根手指,又弯曲握紧方向盘。
一模一样的动作。
他记起以前问过沉默寡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父亲,浮肿的关节是不是很疼。“上年纪了,没办法。”父亲如是说,听弦外之音是不想再往下讨论这个话题。
格尼的思绪飘回到了卡迪身上。梅勒瑞再婚了,为什么他没对自己提起呢?难道他不想让自己和卡迪说话?要是他连再婚的事都略去不提,那还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略去的呢?
然后,格尼的思绪又跳跃到第三首诗上,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拿血和画上玫瑰作对比。他在心里默诵整首诗:“往日旧事今重演,我做的事不一般。非为钱财或寻欢,而是要你把债还。血的颜色红艳艳,画上玫瑰更刺眼。一句老话记心间,行事后果须承担。”玫瑰本身就代表红色,那么画上的玫瑰比玫瑰又多了怎样一层意思呢?是为了表达更红的红色吗?还是为了表示更像鲜血?
格尼饥肠辘辘,恨不能立即回到家里。现在已是下午,除了早晨喝过的阿伯拉德咖啡外,他还什么都没吃呢。
要是长时间不吃东西的话,马德琳会觉得胃里不舒服,而格尼会变得武断,自己还很难察觉。他发现了几个测量自己情绪的晴雨表,胡桃岔口村外的公路西面就有一个。“驼峰”是一座艺术馆,馆内展出当地画家、雕刻家以及其他艺术家的作品。“驼峰”的晴雨表作用很简单,只要格尼瞥一眼艺术馆的橱窗,如果发现很欣赏艺术家那些别出心裁的创作,那就说明自己的情绪很好;若是认为那些作品纯属内心空虚的无聊之作,那就说明自己的情绪很差。路过“驼峰”时,格尼发现今天是自己情绪不好的日子,因此赶紧打好预防针,回到家里,当着夫人的面千万不能口吐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