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某一天,汤姆很不情愿地低下高昂的头,开口向继父杰克?索思借钱。他在曼哈顿的演艺圈里勉强能够立足了,他需要钱来支付房租和日常开销。“那得多少钱?”他的继父警觉地问。汤姆勾勒了他未来的发展蓝图。汤姆向继父借了850美元,答应以非正式的分期付款方式偿还这笔钱。现在,借钱这件事成了他们家经常拿来开玩笑的话题,不过当年,戴安娜?范佐伦却记得,汤姆讨厌向他那位“可怕”的继父开口要任何东西。他想自己挣钱,不想欠那个假装慷慨的吝啬鬼的人情,他跟继父经常起摩擦。
口袋里有了钱,他在上西城找到一间小公寓,和另一名正在奋斗的演员合租。向继父借的钱不够,他还兼任那座公寓的看门人和清洁工,在现已停业的莫蒂默餐馆找了一份帮餐厅侍者扫地抹桌子的活儿,夏天还当过装卸工。那是一段转型期。“他看上去不那么呆板了,”戴安娜回忆说,“他到处跑,到处找活干。坦白地说,他那时候是很可爱的。”她在那段日子里最美好的记忆之一是他们经常在拉瓦雷特共度周末,有一次,她给汤姆拍了一张很搞笑的照片。照片上汤姆袒露胸怀,展示他那“经过打磨”的身板,手里抓着啤酒瓶。在拍照之前,他和朋友还给脸上涂满了刮胡子用的泡沫。
可是,那段日子在汤姆本人的记忆中却相当灰暗。那年夏天在曼哈顿,他只记得吃着廉价的热狗和米饭充饥,生活起居像“丛林里的动物”。只不过他这只丛林动物,周末可以回家吃到妈妈做的烤鸡。此外,像丛林里的兽穴一样,他在上西城的公寓相当“干净整洁”。每次戴安娜去看他,这个浪漫的年轻人一定会在屋子里摆好鲜花,买好草莓和冰激凌放在冰箱里。
他的动物本能全部集中在开拓电影事业上。他稍微攒了点钱,就报名去上老演员菲尔?古希(Phil Gushee)在54大街经营的“社区戏剧娱乐学校”,听了夜校的十几堂课。经纪人托布认为这笔钱花得不值。在托布?吉布森看来,汤姆是天生的演员,演艺培训班的雕琢和改造会把他糟蹋掉。他的朋友洛兰?高利也这么认为。洛兰有些勉强地认识到,汤姆的潜能和执著远在自己的表演才华之上。一天,汤姆到洛兰的住处排练由戴维?马梅特(David Mamet)编剧的《美国野牛》(American Buffalo)中的一幕场景,他的表演之自然和发乎本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天生就是个好演员。他不需要任何方法或者训练。”她回忆说。实际上,汤姆极不赞成洛兰的决定:她决定走常规的道路,去纽约的演艺学校进行为期3年的学习。他觉得她应该效仿自己,马上着手试演舞台和银幕上的各种角色。汤姆一门心思地认定,他可以在试演过程中一路积累表演经验。
就连那些从来没有演过戏的朋友们也看出来,他是才华横溢的。还在格伦里奇的时候,一个周末,他和朋友文尼?特拉维萨诺站在他家的走廊里,一人一句地背诵1980年轰动一时的电影《愤怒的公牛》(Raging Bull)中的台词。“他的情绪很激动,一下子就好像身临其境了。看得出来,他是天生该干这一行的。”文尼回忆说,“我看着他,心里暗暗称奇。”
他给了自己10年的时间在演艺界出人头地,10个星期不到,他在那个残酷竞争的圈子里就有点名气了。“从开始试镜起,他就一炮打响了。”托布?吉布森回忆说。他在给“好时”巧克力拍的商业广告中扮演了一个角色,随后就有好几家公司请他拍广告。他态度认真,专心致志,他千方百计寻找自己相对于其他追求成名而且大有希望的候选人的优势。为了更有把握在由风靡一时的电影《名扬四海》(Fame)翻拍的电视剧里得到一个角色,他跟格伦里奇中学的音乐老师劳拉?戴维斯(Laura Davies)学了一段时间弹吉他。《名扬四海》的制片人正在好莱坞主持试演,托布想办法让他们把汤姆的名字也添了进去,虽然候选人的名单已经很长了。他想办法弄到一点钱,带着一个行李包就乘飞机从纽约飞往洛杉矶,这次旅途让他有机会亲身体验他决心征服的电影界的冷漠和轻慢。
试演经过让来自东海岸的汤姆感到困惑。他去了导演的办公室,据他后来的回忆,他对了台词,效果很“糟糕”。导演问他打算在洛杉矶待多久,汤姆心里想,也许他们会叫自己去再对一遍台词,就回答说,他准备多待几天。“很好,那你就在这儿好好晒晒太阳吧。”对方这样应了一句,立刻把他送出门去。他后来回忆说:“我出了门,心想,这可真是太滑稽了。我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想:这就是好莱坞。汤姆?克鲁斯,它竟然这样欢迎你。”既然汤姆一向雄心勃勃,性格又是喜欢较真、缺乏幽默感,那么我们很难相信他对往事如此轻松的描述反映了当年可能的实情:他苦练吉他、认真排演,所有那些日子里怀抱的希望都在毫不通融的一分钟之内灰飞烟灭了,他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呢?
当然,?一个人没笑,那就是他的女朋友戴安娜?范佐伦。她给他连打了两天电话,却没有一点音讯。她后来才知道,原来他跟另外几个想当演员的男孩搭伴去了拉斯韦加斯,在那里的赌桌上碰了48个小时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