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最适合谈情说爱的美好夜晚。汤姆·克鲁斯和戴安娜·范佐伦手拉着手在海滩上走着,不远处,海浪在月光下发出粼粼的光。他们正沿着新泽西的海岸线溜达。他们在一个海岸救生站停了下来,很显然,汤姆没有心思说什么甜言蜜语。他的心思在别处:他什么也没有——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认识的人。1980年夏天的这个晚上,18岁的汤姆从格伦里奇中学毕业后不过几个星期,他情绪低落,备感挫折。他把自己内心的恐惧向情人倾吐的时候,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他的抱负很高——他对戴安娜说,他要给自己10年的时间,争取当演员取得成功;要不然他就去受训当飞行员——他这时候可是穷得叮当响。钱——而不是没有钱——在他的生活中始终是个折磨人的问题。现在,钱的问题比以前任何时候更加紧迫。他常说,他要在30岁时成为一名白手起家的百万富翁。他跟知心好友迈克尔·拉福特打了一个赌:他们俩谁先挣到100万美元,就要给对方买一辆梅赛德斯。这个赌他始终没有兑现,他的不守信用直到今天还让格伦里奇的那帮铁哥们儿当中的某些人耿耿于怀。
在人气很旺的新泽西度假胜地拉瓦雷特的海滩上,那天晚上,汤姆满脑子想的不是将来的百万美元,而是眼前怎么凑足钱在纽约租一间公寓。他的经纪人托布·吉布森的办公地点设在曼哈顿,他分析说,他要待在纽约,这样才方便他试演和上表演课。他担心的不光是钱。他虽然有一位经纪人,但他觉得自己对拍电影没有经验,也没有广泛的社会关系,他担心自己不能如愿地很快蹿红。他在学校表演《红男绿女》时的自信似乎已经荡然无存。
这对情侣从拉瓦雷特回来以后,汤姆用手头的钱凑合着维持生活。1980年夏天,有一段日子他乘公交车往返于曼哈顿和格伦里奇的家。人们经常见他开着一辆脏兮兮的绿色福特汽车,身上老穿一件印有“打量冷美人”字样的皱巴巴的T恤衫。要是他自己的汽车不能开,他就借妈妈的车出去,要不就请戴安娜·范佐伦或者住在街角不远处的朋友、女演员洛兰·高利顺便捎他一段路。如果他一大早就要去试演,那么他晚上就在托布?吉布森位于62街的公寓客厅的沙发上凑合一夜。托布对汤姆的热心让她的两个女儿埃米和芭比多尔感到不解,她们觉得他“没什么特别的”。至少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她们看到的只是表象——他的低矮、结实的块头,以及从不冒犯别人的礼貌举止。对他初生的明星气质,她们欠缺妈妈的敏锐直觉。
白天他在曼哈顿待上一天,晚上就乘公交车回到格伦里奇,有时候在公交总站,他会遇到邻居和学校里的老朋友。奇怪的是,汤姆对当时情况的叙述要有声有色得多。他后来说,他几乎是身无分文,所以常常步行到荷兰隧道,这条隧道的地下电车是经由哈得孙河下方贯通曼哈顿和新泽西的。当年,妓女在电车上向通勤的乘客卖淫。“妓女们常常在隧道附近徘徊,她们认识我,”他对作家多森·雷德(Dotson Rader)说。“她们看见我就走过来,说:‘听着,我挑一位客人掩护你,你趁机跳上车。’我就这样坐车去新泽西。司机纳闷:‘这家伙在后座上干什么?’但他看见后座上只有我一个人,一个18岁的男孩。我看起来不像个危险人物。妓女们不在我面前卖弄风骚。我在新泽西下了车,对她们说声‘太谢谢你了’,然后就搭便车回家。”
这种离奇的说法似乎既不可信,又不切合实际。一个妓女干吗要冒险耍小聪明,让一个男孩免费坐地下电车呢?电车司机神经紧张,担心客人逃票,又害怕遭到抢劫,怎么可能允许他不买票就上车呢?果不其然,戴安娜·范佐伦对汤姆描述的这种非同寻常的交通方式没有一点记忆。“汤姆借他妈妈的车去上班,我不记得他在路上搭过便车或者跟妓女一道搭车。”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