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过完国庆节,我得知2005年我在昆明采访时的向导——诗人、《生活新报》编辑余地自杀的消息,这立刻刺破了上文《在云南继续写诗》中那优游的感觉。
余地:
世间有向死的人,有继续活着的人。活着的人……活着的人单独运用智力,运用感情,运用诗,他们只是使用手头的一切,笼子寻找鸟,没有什么深刻的意图。不知谈哲学就是谈自己。不,那仍然不是生活的目的。
死者有死者生前的语言,活人有活人生前的语言。死者死于自己,生者死于命运。
你于2007年国庆自杀。自杀前分别简短描述了怀抱中三个月大的双胞胎:平平和安安,也是对他俩的赠言,告诉他俩,你俩小时候是这样的,“都将加入人类”,你妻子晚期的癌症在继续发展,你们在未来逐渐将落到一起。两个孩子独自生存,甚至分头生存,这是你的愿望。
朋友们对你情况一无所知,你妻子是身份不明的缉毒警,档案可能系伪造,为了保护她。
朋友们……为你送葬的人,联系烧你的人,能安抚他人——你父亲、能分享友谊的司马也在其中,他的手是否按青春的誓言,曾握入你火热的炉膛……曾与你一起喝酒的人,我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瞬间,在昆明三天中的一个外地人,在酒杯夹缝中在车流中第一次见到你,但没有看到你描述的飞机肚子掠过昆明旧书摊的场面,那天我们赶飞机,昆明机场,孔雀展开机场,雷霆一样的起飞,我们在飞机之中,地上,你看来并不成熟,你写过,在地上,老鹰抓小鸡的队伍,风一吹就没了——
朋友们,他们,我们,全体也不想继续打听你。你父亲也不想。这么多年你在昆明写作,参加笔会,在报社加班,突然结婚生子还是双黄,他就知道这些。
“不是不想,不是敬畏,是厌倦,我们对死者,对死亡难道还不厌倦么?”附近有一个可怕的声音说。无知而厌倦。每个人疲惫的脸上,包括巫师一样的司马。探索什么呢。在地上找。
只有不断死去的诗人不断勤奋地提醒我们:要生活得更强烈。更坚定。活人也有活人的诗。活人的自由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