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未乱蜀先乱(14)

此际陆续入川的滇军人数已较护国战争时期扩大了近十倍,除罗佩金原掌握的部队外,还有后续入川的李友勋、邓泰中、马骢等三个旅,黄毓成的第四军、叶荃的第八军三个旅另一个大队,计约三万余人。不过滇军虽然总兵力强大,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战线太长,部队分散——这边驻川部队已经和川军大打出手了,可那边云南后续部队才刚刚出发。

结果滇军总兵力虽不弱,但在局部战场上却每每处于劣势,给相对集中的川军提供了各个击破的大好机会。

在具体战术上,罗佩金则又一次轻视了川军。

他不等云南援军到达,便自川南分三路出兵援戴:以韩凤楼为第一路司令,率滇军第十三旅朱德等团出叙府,拟经犍为至乐山与第二路会合后,再经由眉山攻成都;以刘云峰为第二路司令,率滇军第十四旅金汉鼎等团出自流井、荣县一路,拟与第一路协力驱逐乐山守军后,合攻成都(按如今的话说就是,滇军一、二两路主力约好先到乐山碰头,然后结伙沿今成乐高速上成都);以赵钟奇为第三路司令,率田钟谷旅出资中,自仁寿方向攻成都(这一路是佯攻,摆出要从仁寿拐上今213国道去成都的姿态)。另外正驻资、简一带休整的顾品珍部,亦以一部兵力沿东大道佯攻成都(这路走的是老成渝公路)。

这个计划看起来很不错——事实上,刘存厚确实没有判明滇军主攻方向。刘估计滇军主力会自213国道或是东大道(即老成渝公路)西上,故把战斗力最强的舒云衢旅置于仁寿、龙泉驿一带。但罗佩金的主力偏偏就不走213国道,也不走老成渝公路,而是选择了成乐高速。但成乐高速方面呢,刘存厚只在乐山放了一个半路来投、战斗力不很强的陈洪范旅,这一个旅要同时防守东路的荣县、南路的犍为两个方向,兵力就相当吃紧了。

所以开战之初,刘存厚有点手忙脚乱。

不过罗佩金这个计划百密一疏,他忘记了此刻正是洪水季节。他选定的迂回线路虽然绕开了川军主力的堵截,但沿途所要经过的岷江流域河流纵横,又值山洪泛滥,滇军行军途中苦不堪言——所以此后的几次川、滇成都争夺战中,吃过苦头的滇军宁可去213国道线上的仁寿,或是东大道上的龙泉驿多绕圈子多耗子弹多打硬仗,也死活不肯再上成乐高速了。

罗佩金这个不够周密的作战计划,很快导致了严重后果:滇军第二路军一出荣县,就在乐山三江镇遭到陈洪范旅顽强阻击,而第一路军也被陈旅一部阻于犍为。适逢雅河、铜河、岷江等河川山洪暴发,攻防双方行动都很困难,只能蹲在几个山头上远远对射——这对于先期判断失误的防守方来说,显然更为有利。

这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战场上的局势。

刘存厚判明青神、眉山一路为滇军主攻方向后,迅即调整部署,将在仁寿、龙泉驿一带堵截溃逃黔军的舒云衢旅全数调往青、眉堵截,并增派刚由彭县赶到的刘成勋混成旅前往增援。

故等到滇军两路大军好不容易克服洪水影响,击退陈洪范旅,攻入乐山,爬上成乐高速时,川军舒、刘两旅已在下一站眉山,构筑起坚固的防线了。

眉山城墙高大,守军兵力充足,且又早有准备。而滇军则远来疲惫,又缺乏攻城重炮,故虽有朱德、金汉鼎这样的猛将,却难以迅速攻克城池,遂只能甘犯兵家大忌,顿兵于坚城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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