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戴秀才他咋就和电报局过不去了呢?
说来还是政治斗争的需要。
就在刘存厚得知他被任命为“四川巡抚”的时候,戴戡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他迅即派兵控制了各个电报局,不让刘存厚打出辩诬的通电,打算就此做一篇好文章。
那年头通讯事业不发达,要迅速表明态度,就只能通过打电报这种洋玩意儿——所以戴戡控制电报局子,就是不想让刘师长有表明态度的机会。这一招效果相当明显,于是一回头刘师长就气急败坏在电话上对着他大吼起来了——你要老子表明态度?那好办,你先把守电话局的那帮浑小子给我撤了!
在封锁电报局的同时,戴秀才又通知各色人等,定于7月4日召开军事会议,并要刘存厚一并出席,准备在会议上对刘发起舆论攻击,以便先声夺人。
刘存厚心知不妙,一如既往装病,称自己身患疟疾动身不得,仅派其军法处长吴荣代表出席。果然会议一开始,戴戡便严厉谴责刘存厚接受宣统所任伪职,责他通电取消。但尽管戴秀才声色俱厉,与会的各色人等却不甚买账,纷纷在场下嘀嘀咕咕,说人家这还没接受呢,又怎么谈得上取消?
尽管道义上的大文章做不通,但戴秀才也和罗督军一样,很乐观地相信自己手里的枪杆子比较有发言权。7月5日晚间,他向刘存厚彻底摊牌:出动黔军主力七个营,强行接收成都西、北两门的防务未遂后,即向驻北校场的川军留守部队发动进攻。
于是川黔之战又告爆发。
城中刘军仅有两营,眼见黔军势大遂主动放弃成都北门,在团长田颂尧指挥下集中于西门附近死守待援。守城川军以二敌七,打得异常艰苦,等援军到来时,其中一连仅剩下十七名官兵。
在此战中,黔军行为之恶劣更甚于滇军,当夜就有部分乱兵借机四处放火,烧毁民房,并趁火打劫。成都西、北两城区的居民,又遭到一次浩劫。
刘存厚在得知成都城内打响后,迅即派兵支援,次日即有部分援军入城。
川军援军入城后,双方实力对比立刻发生决定性变化,处于劣势的黔军不得不后退。7月7日,川军击溃驻守东校场的黔军,8日又击溃占据西校场的黔军,黔军只得收缩兵力,全部退入皇城督署固守,等待滇军来援。
川军随即包围皇城,发动数轮猛攻。7月11日,黔军曾因缺粮试图突围,而后又突出向南门一带纵火,但均被川军击退。
战事不利,戴秀才在皇城坝里如坐针毡。
而罗佩金呢,这回改他津津有味地坐山观虎斗了。
三个月前他退出成都后,曾故作姿态要回云南待罪听候查办,但为唐继尧所阻止,命他继续留在川南叙府以观时变。果然不久川、黔两军便又开战端。罗佩金以己度人,满以为黔军大可支撑一段,也想效戴戡故伎坐待鹬蚌两疲、再出收渔人之利,故迟迟按兵不动。
于是乎,成都城内7月5日晚便已开打,但直等到7月13日,罗才借口调解,带部分兵力西上。而驻川滇军的总动员令,还得等到7月16日才发布,驻川南叙府、自流井等处的滇军部队,这才慢腾腾地分道向荣县、威远、犍为、乐山等方向移动。
就在驻川滇军出动的同时,云南的唐继尧、贵州的刘显世也以讨伐谋“叛”的刘存厚为名,派出了各自的援川部队。
唐继尧于7月16日发出“铣”电,威逼刘存厚率部移师北去,让出四川,否则自己将亲率三军,吊民伐罪。当然,唐督军还说了,如果刘愿意投降,他也可以不咎既往——唐继尧这哪里还是什么“吊民伐罪”的檄文,完完全全是一篇赤裸裸的吞并宣言了。而戴戡的直接后台老板刘显世,同样也指望着能在四川分一杯羹,因而与云南保持高度一致,派王文华率黔军主力入川援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