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乘时务割据(6)

贵州代都督赵德全和枢密院长张百麟等人,以滇、黔两省同为反清同志,不虞有他,况且手头无兵,也无力阻止。故滇军得以兵不刃血,长驱直渡茅河口,逾打铁关,直叩贵阳城下。

1912年2月27日,唐继尧帅滇军抵达贵阳城郊,随即分兵占领城外各要点。3月2日夜,滇军突袭包围黔军南厂驻地,天明即开炮攻击,将留在贵阳看家的黔军第一标部队全部缴械(即原驻渝部队,是刚被调回来看家护院的),并悉数坑杀于螺丝山。该标另有一个营晚到,抵达贵阳后也在劫难逃:其管带被滇军杀害,部队亦遭缴械解散。

贵州军政府首脑人物如代都督赵德全等人被滇军杀害,枢密院长张百麟此时正率兵一营在黔西南的贞丰巡视,也被响应滇军的兴义地方团练刘显潜部击败,张百麟逃往广西。援川黔军另一部在鲁平舟的率领下回据遵义,也遭刘显潜逼迫而退入四川,被同为革命党的川军第五师师长熊克武收编。

滇军顺利占领贵州后,帅滇军入黔的营长唐继尧即被制宪派推举为贵州都督,从此成为一方诸侯。而在此事件中立了大“功”的戴戡,则被推举为贵州巡按使。制宪派取代了革命党,与滇军合流,从而掌握了贵州地方政权。

滇、黔两省,一时尽入蔡锷之手。

在未来的十年中,以昆明—贵阳联盟为核心的西南地方势力,开始雄踞天南,这就是滇军第一次侵黔之役的结果。

此役中滇军使用的手段虽不体面,但却奠定了云南地方势力持西南牛耳的局面。四年后蔡锷能够毅然发动护国之役,也正赖于此——有些历史事件,我们很难用“是”或“非”去定论,这回的滇军侵黔就是一例。

我们只是因为站在近一个世纪之后,所以才看到了不同的利害,仅此而已。

然而当时的贵州人民,尤其是革命党人,对滇军的入侵和野蛮屠杀极为愤恨,直呼为“滇寇”。

各地舆论也纷纷对滇军暴行加以谴责,如重庆刊布了《贵州各界泣告海内同胞书》,武昌出版了《黔人血泪》,北京发行了《贵州血腥录》等,就连著名的老好人湖南都督谭延闿亦忍无可忍,通电要求唐继尧退出贵州,免为民国开一自相屠戮、彼此兼并的恶劣先例。

此后出任民国总统的袁世凯,虽也曾以中央名义出面调停,但毫无成果。

老袁对西南这种自立雄长的割据局面相当忧虑,但他不动声色。直到1913年夏平息五都督反袁之役后,他才挟得胜之威,于是年9月25日下令调蔡锷入京,同时以贵州都督唐继尧继任云南都督,以掌握贵州团练武装的刘显世为贵州护军使,又以亲信龙建章为贵州巡按使,监督刘显世。

从此贵州就成为兴义刘家的地盘,直到“桐梓系”取而代之。

二、莫道春秋无义战

1913年10月10日,蔡锷离滇启程入京。老袁对蔡既欣赏又猜忌,极力羁縻;而蔡也韬光养晦,明哲保身,双方遂相安无事。

蔡锷在北京这一待就是两年。

但到1915年8月后,时事陡变。袁克定和杨度等人力劝老袁称帝,一时恢复帝制之说甚嚣尘上。

最有意思的是,很有一帮清朝的忠臣遗老,比如说劳乃宣等人,也对老袁这个恢复帝制活动极表支持——这帮自诩尽忠报国的糊涂虫们,以己度人,满以为老袁如此大费周章鼓吹帝制,乃是要把他们的宣统皇帝重新捧上位!“活曹操”会转性变成姜维?也亏他们想得出来!就凭着这帮糊涂到家的忠臣,大清朝就没有不亡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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