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袍哥、辛亥年(10)

瞧,这就是那个时代的秀才风气!

他们胸怀治国平天下的古老志向,却偏偏不愿意接受现代社会纪律的约束,还总爱意气用事耍小性子标榜自己永远正确——即便是那些自诩为新时代开拓者的家伙们,也仍然满身带着这些源于旧时代的疮疤!从这一点上讲,他们并不比其袍哥同党更高明。

而这些一身矛盾的家伙,又将开创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呢?

这位杨老师是谁呢?他名庶堪,字沧白,重庆府中的第四任监督,也就是相当于今天的校长了。

张培爵,1911年末出任重庆蜀军政府都督,1912年调成都出任四川军政府副都督,1912年10月调北京出任总统府高级顾问,1914年在天津为袁世凯所杀。此为张出任蜀军政府都督时像。因为他是同盟会员(这还是别人替他在日本加入的),所以一当上监督后,便大肆引进自己的同志。比如说把“土鳖”张培爵请来当学监,也就是今天的教导主任,把“海龟”但懋辛请来教体育等——这些人,都将是民国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

这位教导主任张培爵先生,字列五,荣昌人,四川省城高等学堂师范科出身,乃是同盟会叛党中出名的积极分子。

他老人家因前几年在成都闹腾得太厉害,站不住脚,便转移到重庆继续干革命,后经杨沧白引进,入重庆府中学堂任教职。他颇喜任事,故杨沧白曾开玩笑说:大家想知道什么叫做“朕即国家”吗?去看看张列五做事情就知道了。

一时间,重庆府中学堂,简直就成了同盟会乱党分子的大本营:同盟会重庆支部就设在府中学堂,主持一方造反大计的是大清朝秀才杨沧白,实际负责的,则是大清朝培养出来的师范生张培爵,连谋反用的大印,也是躲在府中的藏书楼里偷刻出来的。

其他教育机构如川东师范学堂、巴县女子学堂、商业中学堂、体育学堂等,也无一不是被同盟会乱党们牢牢把持着的地方。连他们手里唯一算得上号的武装——几百条破枪,也是在朝廷的特意关怀下拨给学校用于军训的——这大清朝它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当时的大清朝重庆知府钮传善,对府中学堂里这帮穷酸秀才成天不务正业,却一门心思策划谋反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于是某日便代表朝廷找杨校长谈话。

杨校长恬然不畏,还信誓旦旦地说:“重中的教师都是些文人秀才,‘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教师中保证没有革命党人——如果说有的话,那就只有我。”钮知府也是秀才出身,颇知道秀才们那点三脚猫的能耐,闻此也就一笑置之了。

三、独立

就在成都城里外大乱的时候,重庆城里的杨沧白、张培爵等乱党分子,也积极策划准备响应。

但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他们所拥有的,不过是一群热血澎湃的青年学生,以及用于学生军训的几百支旧式毛瑟枪而已——用这点力量来和朝廷斗?就连这些热血澎湃的书呆子也清楚地知道那只是个冷酷的笑话。

实力不济的他们不得不到处找帮手。

而那个时代最有力量的社会组织就是形同黑社会的袍哥公口。于是秀才们便直奔着袍哥头子唐廉江唐大爷家去了,但最终事实证明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错误。

如前所述,对这帮“反贼”明目张胆的叛逆言行,唐大爷固然不会去出首告官,但他也绝对瞧不上这帮穷酸秀才。

秀才们先是建议唐大爷屈尊加入同盟会,唐大爷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然后他们又企图收买唐大爷,提出有偿服务来利诱他,唐大爷遂因势利导,让他们先付一万元的安家费……穷酸秀才们付不出钱来,只好傻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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