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建伟:从梦境谋杀中逃逸(3)

玛丽和伊凡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历程中都逃逸成功了,但是西玛尔却留了下来。玛丽、伊凡、西玛尔能不能看做是作家的三个不同时期的灵魂呢?他从愚昧中觉醒,踏进名利场,接着又让心底的良知复苏,然后将象征暴力的西玛尔抛弃,玛丽逃逸成功、伊凡逃逸成功,唯独西玛尔被放弃,连那位隐者都不肯收留可怜的西玛尔,西玛尔会怎样呢?没有人知道。

作家或许在心底不愿面对西玛尔所代表的暴力,他又深感无能为力,唯有放弃。当然作家在小说中曾经试图拯救西玛尔,像萨拉哈丁、像途中的赛荷和那位勇敢的老者,都在扮演着启蒙的角色,但是只有玛丽在逐渐醒悟,西玛尔虽然矛盾却不肯放弃,连作家都对西玛尔感到颤抖了。所以他最后让玛丽和伊凡抛弃了。

正是这样的抛弃让人们感受到了绝望,或许这也是作家内心的绝望,他没有把握、不愿面对的同时也象征了人类世界的不可调和,这是一种象征,象征着冲突仍将继续,难以结束,那个最顽固的核心将被无情的抛弃,虽然他有可能醒悟,但没人会愿意帮助他。

所以逃逸归根结底还是失败了。

三、 土耳其画卷

作家在整部小说中以其优美沉重的笔触为读者勾勒了一副忧伤苍凉的土耳其全景画卷,涉及了土耳其的民俗、人文、地理、历史以及社会的方方面面。他悲悯的发现那些关于国土的论争导致了可怕的战争,本来普通百姓和睦相处、鸡犬相闻的和平景象被那些政治狂人们利用,于是儿时玩伴的西玛尔和他的库尔德朋友成了死敌,以爱国理论对青年人进行洗脑无所不在。

当然,罪恶不止这些,伊斯坦布尔无休止的扩张,让城市成为怪兽,定期的粗暴拆迁贫民区的行为。还有人们彼此之间的鄙夷,对不同政见的年轻人的残酷,对于生命的冷漠与无视,还有那些女大学生们包头巾的示威行为让作家深感无奈,她们是受了怎样的蛊惑呀。这些场景让人们觉得那么熟悉。

作家没有放弃希望,他同样描写了真正的宗教是使人平和善良的,萨拉哈丁和那位长老是宗教的真正使者,他们反对暴力,西玛尔在聆听教诲后亦有了一定的转变,本来心底善良的他

潜意识里更加不肯杀害玛丽了。

广阔的土耳其对于东西方来说都带有迷幻的色彩,有点像拉丁美洲,也有点像东亚,他们都是孤独的国家,一方面充斥西方文化的冲击,另一方面又有着试图保留自己文化的本能,可惜就像邯郸学步一样,既没有学会西方的文明,又失去了自己独特的体系,以至于罪恶与冲突盛行,作家为读者们描绘的土耳其画卷未尝不是所有发展中国家正在经历的呢?

结语

就像西玛尔最后被抛弃一样,这些国家的暴行实施者可能会良心发现,可能会醒悟,但是终究没有人愿意真正的帮助他,对于他们的恐惧让所有的人都抛弃了他们,于是冲突仍将继续,得不到拯救的暴徒们依旧会是暴徒,逃逸成功的教授与女孩实际上陷入了另外的孤独,他们为何不愿带同西玛尔一起出逃呢?因为他们从心底鄙视西玛尔,可是没有西玛尔残存的善良,他们又怎么能有鄙视的资格呢?

小说暗指人类世界难以和谐,人们之间相互隔阂,即使那些醒悟的人都不愿帮助别人,这将注定人与人之间的彼此孤立无助,就像地中海隔海相望的两个国家――希腊、土耳其一样彼此孤立一样。

所有的第三世界国家和人群都在面临着这样的孤独,这种刻骨铭心的孤独就像成就《百年孤独》一样成就了《伊斯坦布尔的幸福》。

可惜,幸福是一种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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