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去的将近100年里,他们统治着这个城市的运输、垃圾收集、下水道系统、街道照明、电报业、纺织业、重工业以及很大一部分的批发和进口生意。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办事处和商店集中在一条又长又窄的叫维多街的小巷。然而,完全由英国人统治里约的日子并不长。1810年以后,经葡萄牙王室的同意,许多反对独裁的法国人也开始来到里约,包括在蒂如卡山上兴建咖啡种植园和建造豪宅的富人。1815年,随着拿破仑在滑铁卢的战败以及波旁皇族回到凡尔赛,被流放的独裁者也来到了里约。虽然他们双方是政敌,但是他们在里约却相安无事。倘若他们争斗到剑拔弩张的地步,那么十有八九会是因为女人。随着葡萄牙人和法国人的重修旧好,多姆 · 若昂给巴黎下了一道他一直想下的“命令”——组织艺术使团前往里约,愿意居住在里约的人将给新王室增添光彩。于是里约迎来了画家、音乐家、技艺娴熟的工匠以及建筑师,他们中的一些人在巴黎享有盛名。在他们的带动下,更多的人主动地来到了这里。突然间,法国人的泛滥有点像过去海盗式的侵略,只是他们没有大炮、弹弓、步枪这些作战工具,这次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精巧的东西,例如裁缝的粉笔、卷尺、梳子、假发、细线、别针、剪刀、化妆品、扇子、丝绸、服装饰品、芭蕾短裙等等。从这些可以看出这两种人的天性上的区别:英国移民者都是严肃的成熟男性,我想像他们都和经验丰富的演员C. 奥夫雷 · 史密斯差不多。与此不同的是,来到这里的法国移民者都是——女性。
第一批女性移民者是艺术家们的妻子以及情人。然后是女装裁缝、女帽商、美容师、种花匠、香水商和甜露酒商。再往后到来的是女演员、舞者和妓女们。她们中的很多人很有可能在法国或多或少从事过卖淫活动,即使一些人在这里是专业的发型师或裁缝。当她们决定向里约这块新天地启航的时候,这里对她们来说一定是一块遍地黄金、毫无约束的处女地,到处都是容易征服的有钱的单身汉。她们自己也是身经百战的:至少她们的年龄以及在巴黎的那些夜晚使她们看起来是这样的。里约也许是给她们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生命的地方。她们中的一些还带着她们的丈夫或者是现在的伴侣。
她们改行的这个事实并不意味着法国女人不能胜任她们的工作。1821年,约瑟芬是第一位成功地在英国人的地盘——维多街上开女装裁缝工作室的人。几个月后,她的朋友也在那里开店了。1822年,法国人友好地把大部分的英国店主们赶出了这条街。他们满腹牢骚地搬到了附近的更宽的街道上, 维多街也成为了一片巴黎区。
就这样,在一条过去充斥着杂货店和笨重货物的贸易小巷上,法国人开起了时髦的时装店、发型屋、女帽店、手套店、香水店以及花店。每家商店窗户上的玻璃和窗帘甚至都要比另一家的更抢眼和鲜亮。由于这些法国女人,里约开始发现自己是一个虚荣的女性都市。也是在维多街,里约妇女被唤醒,看到了自由的曙光。
法国人是里约妇女上街时可以接触到的最好的老师,当然她们有教得好的地方,也有教不好的地方。法国人来之前,里约妇女在她们奴隶的帮助下自己做衣服,样式是从美洲大陆被发现时沿袭下来的。现在她们请专门的裁缝来做,样式上也紧跟巴黎最时尚的风向标。由女装或女帽店主来为自己打扮成了这个新时代城市里一件新潮的事情。正因如此,里约妇女必须离开家,乘篷式汽车去维多街。由于量体裁衣时要脱去衣服,而且听命于别针和绣针,里约妇女可以自由地呼吸到法国妇女更现代、更都市化的气息。她们读肖代洛 · 德 · 拉克洛1782年写的绯闻小说《致命关系》,好像是在现实中演绎书中的各种角色一样。
是法国妇女教会了里约妇女如何穿衣打扮、梳理发型,如何化妆、使用香水,如何增进厨艺、使用餐具,如何把餐巾摊开置于腿上,以及在餐桌的桌布下面和男士们不被察觉地互相爱抚。她们还教会了里约妇女谈吐,并不一定是“请”之类的礼貌用语。许多里约人虽然不会用葡萄牙语阅读或书写,但她们教的是社交言谈的艺术,是一种幽默和调情的艺术。她们教这些的时候,还会透露一些关于男人的“真知灼见”,这些可是她们的经验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