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约的旧市中心,有一个叫做“撒哈拉”的地方。这个地方和骆驼、有棕榈树及短弯刀的绿洲没有任何关系,它是一个商业组织的首字母缩写——Saara,一个奥方德加街道的社区组织。这个组织涵盖了11条错综复杂的街道上大约1500家小企业、餐馆、纺织商店、珠宝商、香料百货店以及满是小装饰品的集市。这里主要是阿拉伯人和犹太人,是里约为数不多的数个有种族特点的地方之一。事情一直以来就是如此,但是这个组织是在1962年成立,在以色列建国的14年后。这就意味着,当中东的巴勒斯坦正经历着残酷的分裂时,他们在里约的同胞却已经以朋友相称,并团结在一起做生意了。几十年过去了,在那个距真正的撒哈拉沙漠不远的地方,人们还在互相投掷导弹和炸弹。然而在里约的“撒哈拉”,阿拉伯人和犹太人可以在门口开玩笑,在午餐中分享羔羊肉饼和萨莫萨三角饺,在狂欢节或世界杯时更加热心地一起卖服装上用的羽毛和小金属片,或者巴西队服。事实上,叫他们阿拉伯人和犹太人是不恰当的,他们就是里约人,正如最近和他们抢生意的韩国人不久后也会成为里约人。
这是一种里约现象——对巴西其他地方我不敢这么说。在巴西南部,许多德国、波兰或者意大利血统的人住在自己界限分明的区域里,即使已经相处了三四个世纪了,却还是彼此由于隔阂而怠慢。但是里约却有着欢迎四方来客和鼓励种族融合的历史传统。如果莎士比亚是里约人的话,那他肯定写不出《罗密欧与朱丽叶》,即使这是关于一个弗拉门戈迷的女儿和一个瓦斯科迷的儿子的故事。
许多在国外都很出名的里约人至少有一个祖父是欧洲人。但是谁会关心祖父呢,即使是祖母。作曲家和指挥家埃托尔 · 维拉-洛博斯的祖先是西班牙人,巴萨沃瓦舞作曲家和作词家汤姆 · 若宾是法国人和荷兰人的后裔,现代派建筑师奥斯卡 · 尼迈耶尔是德国人后裔,统领国际足球联盟24年之久的泰斗若昂 · 阿维兰热的父亲是比利时人(他由于在南安普敦错过了泰坦尼克号船才幸免于那场沉船海难)。但是没有人可以胜过这位“超级里约人” 卡门 · 米兰达,在二战时期的美国电影界,她的名字是巴西的代名词,而她出生时却是葡萄牙人。还有举不胜举的例子。他们的才华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但最终是他们里约式的生活方式对他们的创造性起了决定性作用。
因为是欧洲人的后裔,你会觉得他们身上至少会有一点继承他们祖父母的东西,对吧?其实你错了。维拉 · 洛博斯的祖父会为自己孙子是美洲大陆最伟大的作曲家而骄傲,但是可能会震惊地发现原来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却是在拉巴区的妓院中弹钢琴,和当地的闲人一起打斯诺克台球,像闲人们一样的打扮以及和梭洛乐队的音乐家们打成一片。尼迈耶尔的普鲁士祖先们看到他穿着内衣裤在科巴卡巴纳的办公室里接待重要的国际组织来访的时候又会作何感想呢?对若宾我们又能说什么呢?他可以避开美国制片人的穷追不舍,行人却可以在酒吧中轻易地找到他。外国人怎么都想像不到这些难以接触到的大腕们会像普通市民一样行走在里约的街道上。然而对他们来说,这是世界上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了。他们这样做,只是里约人的一个特点而已:回归简单。不管每个人来自哪里,哪个社会阶层,也不管他是否出名,里约都能使他简单到只穿一件不用扎进裤子的衬衣、一条单薄的百慕大短裤以及一双扣拇指胶底凉鞋。
保守估计的话,里约作家保罗 · 科埃略的书已经被译成55国的语言,销量达5000万本了。出书的空隙时间里,许多人向他表达了敬意,他接到过来自红衣主教、伊斯兰教国家元老、阿亚图拉、康董布雷教派的牧师以及其他宗教首领的电话,他们都在读他的书。直到不久前,即便他是一个全球知名的畅销书作家,他还是居住在科巴卡巴纳一条拥挤繁忙的步行街上的一套一层公寓中。如果需要的话,他会去公寓楼对面的酒吧买火柴或者圆珠笔,走到酒鬼、梳子小贩和行人们中间。大家都知道他是谁但是却没有人来打扰他。三四年前,他搬到了科巴卡巴纳的大西洋大道的一栋房子中。他依然保留着在海边的宽敞人行道上漫步的习惯,除了朋友之外没有人会找上他。很多人在他还是一位不知疲倦的唱片制片人的时候就知道他,也知道他生活仅有的变化就是出书后,他的知名度从巴塔哥尼亚到了越南。
在海滩还能经常见到的一个人就是作曲家希科 · 布阿尔克。巴西各地的女人们都在公共场合说,如果发现他也在场的话就会当场昏厥。在里约,当人们看到他和婴儿车里的孙子一同出现在街上的时候,似乎并不十分关心,至多只会羡慕地偷偷地看他一眼。另外一位全国的知名人士,歌唱家和作曲家卡埃塔诺 · 维洛索住在伊潘尼玛大街的公寓里,他也会去公寓对面的海滩。在他职业生涯刚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在这里被频频拜访,但是他一点都不想住在这个地方。现在海滩上并没有大群的人缠着他。足球巨星罗马里奥在事业巅峰的时候,以出色的表现为巴西获得了1994年的世界冠军,他也被评为那年的最佳球员。在海滩上,人们每天都可以看到罗马里奥和队员们支开一面网一起玩沙滩排球,这并没有妨碍到周围的游泳者享受自己的乐趣。他的继任者罗纳尔多效力于皇家马德里队,但是空余时间在里约时也没有引起人们的大惊小怪。里约的生活中可以包容下每个人,没有人会去特别关注所谓的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