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热内卢》 第一部分(9)

这也许是里约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次战败,当然不考虑1950年世界杯足球赛总决赛时,在马拉卡纳球场,巴西1 ∶ 2输给乌拉圭。1711年9月20日,迪盖 · 特鲁安率领17艘船到了里约,同时还有285名军官、5551名士兵以及600门大炮。驻守里约堡垒的士兵进行了抵抗,但是数小时后,迪盖 · 特鲁安所有的船只就都驶进了海湾。由于不敌,停靠在码头的巴西战船全被焚烧,储藏的火药也爆炸了,而且修道院也提出了中立。当炮轰结束后,迪盖 · 特鲁安向葡萄牙统治者下达了一份满是要求的通牒:他要求对迪克莱尔的死有个满意的解释,要释放先前侵略中被捕的战犯,要求里约投降,还要求补偿这次远征的所有花费。换句话说,里约要为被侵略而付出代价。统治者于是作出了一个冷淡的回应。指挥官并不满意,下令进行更为大规模的炮轰。     

9月20日晚,里约遭遇了历史上最大的暴风雨。同时法国人占领的堡垒中的排炮开始攻击,到处充满恐怖。大炮的攻击和着大雨、雷声和闪电,听起来像最后判决的预演。统治者和民兵都逃跑了。由于无人抵抗,老百姓也带上所能带上的东西沿着被遗弃的公路逃亡了。第二天上午,由于没有任何抵抗,数百名的法国士兵出现在满是泥土的街道上,洗劫了民宅和商店。虽然迪盖 · 特鲁安对洗劫盗窃下过禁令,也处死过一些违反者以示告诫,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发生了。当老百姓们认为没有危险时回到了里约,互相议论着对不称职的统治者的轻蔑,反而和法国人相处得不错,甚至和他们开始了谈判。将近两个月后,统治者清算了国库,以金银、糖和牛来偿付了巨额的勒索赎金。让里约人民高兴的是,葡萄牙商人必须以97%的利率买回被迪盖 · 特鲁安缴获的60艘商船。只有这样,海盗船才可以归还里约并离去。第二天,和往常一样,里约在歌声中苏醒了。

五个世纪中,欧洲人试图解释努力白费的原因,除了他们自己手段不高明外,还有里约人自己的原因。

“里约”这个词本身就是印第安语,关于它的来源有许多的说法。被广泛接受的一种说法是“石头房屋”的意思(白人的房屋)。它于1503年由贡萨洛 · 科埃略远征队中一个留下来的葡萄牙人建造,在今天靠近弗拉门戈海滩的弗拉门戈街和派尚杜街交错的地方。科尔科瓦多山上有一条穿过拉辣依拉斯注入到海湾的河流也叫这个名字。当地人说,有了这条河,才有了他们美丽的曲子和圣歌。后来的几个世纪中,统治者们改变了它的水道,以使街道可以90%遮盖住水道,这样人们几乎看不到这条河了。20世纪50年代的时候,我自己也在这两条街道交界的地方度过了大部分的童年时光,而且从来没有看到过一点这条河的痕迹。

通常说的“里约人”,只指那些土生土长的里约人,以及那些在其他地方出生但居住在里约,有着里约人那种说不清楚的个性,已经充分融合到城市中,使这座城市更加个性化的那部分人。俗话说,烤箱中出生的猫不是饼干,所以就有在巴伊亚、亚马逊河、柏林、哥本哈根或者突尼斯出生的里约人。里约人那种说不清楚的个性是指一种受虐似的拒绝认真对待自己的厌倦和嘲讽的态度,他们脸上会挂着藐视权力和所有理性思维的神态。里约人绝对不会是瑞士人,然而如果给里约足够时间来吸引或者诱使一个瑞士人“堕落”的话,他会成为一个里约人的。

里约是一个让成年人堕落的地方。法国人、葡萄牙人、英国人、意大利人、西班牙人、德国人,甚至斯堪的纳维亚人、阿拉伯人以及各种国籍的犹太人都成群地来里约安家。如果比电话黄页中古老的外国姓氏的话,里约可和曼哈顿不相上下。不久之后,这些移民就不再有欧洲人的严肃,而是有了一种里约人特有的冷漠,这在里约可是一种成就感,那就是无国籍主义。

里约的法国人已经不是法国人了,而是里约人了(迪盖 · 特鲁安如果不是来“出差”的话那就会是半个里约人)。里约的意大利人从来就不是意大利人,他们一下船就觉得自己是里约人了。当殖民者和被殖民者之间的仇恨被超越之后,黑白混血的妇女起了一定的缓和仇恨的作用,连罗纳德 · 比格斯这个臭名昭著的英国无赖也在里约堕落了。他在里约生活了28年,成为了圣德瑞莎区一个很受欢迎和爱戴的人物。他娶了一个黑白混血的妇女,成为弗拉门戈迷,不但能说流利的葡萄牙语,还是里约俚语的专家,他的电视采访可是非常风趣的。

里约是一个融合体,而不仅仅是一个集合体。19世纪、20世纪是这样,今天仍然是这样。任何一位移民的后代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极具“里约人”的个性了,他们很在行地去海滩,在街角闲聊,在当地酒吧中边吃快餐边喝生啤。随着代代的繁衍,他们对于外国祖先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和无关重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于他们里约父母和祖父母的记忆了。连犹太人也是这样的,他们有许多人直到今天,仍是一流的研究里约历史的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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