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川的电影里,你经常能够看到这种压抑、寻找不到出路的形象,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他本人的写照呢?经历了局外人的尴尬、青春期的萌动以及社会的转型,直到进了大学,陆川才找到了释放力量的天地。
陆 川:在军校(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里,你得和各种不靠谱的人住在一起,而且是强制性地住在一起,但是它给了你一次机会你重新开始。那时候队长也要挑选各种人才,比方说出板报,小时候我学过6年画,立刻就是宣传委员了。其实你在初中高中什么都不是,你在高中就是一个混子。
杨 澜:很有成就感吧?
陆 川:很有成就感。而且,在北京你可能显得沉默寡言,可是在那个学校,比起江浙一带的那种好学生、那种比你更沉默更内秀的学生来说……
杨 澜:你突然变成一个很爱说话的人了,是吗?
陆 川:变成了一个说话比较风趣的人了,这很奇怪。然后,开始让你去拍节目。我觉得我的最大变化是从画板报开始的。我画的第一块板报就得到了一致的好评,因为我画得很不一样。
杨 澜:到了军校你的才华一下子被别人发现也被自己发现了?
陆 川:对。
杨 澜:我记得好像在哪里看到你在看了何平的电影《双旗镇刀客》后,给他写过一封非常长的信,是吗?
陆 川:对。其实之前看了《红高粱》、《一个和八个》,还有《黄土地》,我都有这种强烈的冲动。但是那时候特别小,十六七岁,跟电影也没有关系。但是因为到了军校之后,说得好玩一点……
杨 澜:有点儿像文艺青年了。
陆 川:对,开始有点儿想法了,再加上《双旗镇刀客》着实动人。它留白,老“嗖”一下人头落地了,但不拍。现在想一下,其实这也拍不出来。但是那种意境,那种东方的美,还有那种凌厉的感觉,当时给我印象很深,晚上就挑灯夜战给何平写了封信。
杨 澜:多长的信?
陆 川:16页。
杨 澜:天哪,16页!
陆 川:里面有影片分析。我脑子特别好使,逐段逐段地分析,说哪里象征了什么,也没有什么功利心。但是他说他没有收到。我很遗憾。
杨 澜:你大概地址写错了。
陆 川:我写的西安电影制片厂何平导演收,估计就被人当做……
杨 澜:一般的影迷来信。
陆 川:女青年的骚扰信,扔在纸篓里了,估计是。
在电影依然被视作少数精英把握话语权的今天,陆川从一位普通的影迷成为导演的经历,被无数电影寻梦人视为典范。那么,是什么样的原因使得他在寻找理想的过程中没有被平淡的现实生活冲走?和前辈导演相比,这个新生代的影人又有着什么样的特质呢?
杨 澜:你在大学的时候的那段初恋是失败的,是吗?
陆 川:啊,怎么还问这个?!对,因为那儿不让谈恋爱,但是越不让,你就越想。我现在想想,其实我们同学都谈恋爱。我们100个人里有18个女生。所以这18个女生都觉得自己是公主。她们什么事不用干,每个人的周围都有几个fans ,漂亮的就多一点,有半个队,不漂亮的可能就有几个。但她们感觉都比较好。估计得毕业之后,她们才能真正知道人生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