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太阳鱼号上,昂首调整帆缆,让船贴风行走。这是船上主要的活计。四周一片平静,我非常得意自己的这次海上遨游。一般来说日落是在下午8:21左右,可是海上的薄暮却要推迟到下午8:45。我看了一眼表,我的表是数字报时,自动照明,而且准确无误,表盘显示:八点三十分十五秒。我决定返航,天黑前进入海口。”斯普鲁克上尉停了一下,眼光里略显迟疑,然后说:“我抬头看船帆,西北方向的天空中,有什么东西吸引住我的眼睛。一道亮光凌空而起,那道桔红色的亮光可能是从海平线那边的某个地方升起的。”
“你听到了什么?”
“没有。那道光从海面向陆地飞来,有点朝向我的位置。它的上升角度不大,大约35度到40度之间,看来还不断加速。虽然因为角度太小和没有稳定参照物,很难说出具体速度,但是如果一定要我估算的话,它的速度大约是每小时100海里。”
我问:“你算出这个数字用了……用了几秒钟?”
“大概三秒钟。在战斗轰炸机座舱里五秒钟就得算出来。”
我在心里数了三秒钟,意识到三秒钟足够你躲开一颗子弹。
斯普鲁克上尉又说:“但是我和联邦调查局讲过,变化未知的因素太多,我的计算不能绝对准确。我不知道那个东西的启动位置、体积大小和距离多远,所以速度只能猜想。”
“那么你不能确定你看到了什么?”
“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他又看着窗外说,“我看够了射向我和战友的敌方导弹,对导弹我是很敏感的。”他苦笑了一下说:“当导弹射向你时,他们看起来远比实际情况体积大、速度快、距离短。”他说:“你得打对折。”
我笑着说:“是的。曾经有一支小贝雷塔指着我,我以为是支马格纳姆357呢。”
他点了点头。
我问:“但是你看到的绝对是一道红光?”
“我敢保证,是一道桔红色亮光,在这道光的极点闪着白色的白炽光,这说明我看到是固体驱动燃料的引火点,拖着的是燃烧后产生的桔红火焰。”
“没有编造?”
“没有。”
“但是看到什么发射装置吗?”
“没有。”
“烟呢?”
“一股羽毛状白烟。”
“你看到了那架飞机,就是那架后来坠毁的波音747?”
“就在我全神贯注在那道光之前,我看到了飞机。我看到夕阳余辉照到铝制机身上闪闪发光。我看到飞机的灯光和四条白色尾云。”
“好了……再说说那道光。”
斯普鲁克上尉又说起来:“我紧盯那道桔红色的光越升越高……。”
“请原谅,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我的第一、第二乃至最后印象都告诉我那是一枚地对空导弹。”
我一直避讳听到那个“M”打头的词(missile-导弹),但是它偏偏出现了。我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一颗流星?一道闪电?一枚高空探测火箭?”
“它就是地对空导弹。”
“许多人开始都以为是7月4号国庆时剩下的烟花火箭。”
“它不仅是导弹,而且是一枚导向式导弹。它走着小之字形爬高,似乎在不断校正航向,然后,好象放慢了半秒钟,猛然调头向东——向我的位置而来,最后仿佛消失了,也许是躲在云后,也许因燃料用尽成了弹射体,也许是它的靶子遮住了我的视线。”
靶子!环球航空公司的一架波音747,被列为800航班飞往巴黎,机上成员230人,突然成了靶子。
我们两个都沉默不语了。借此时机,我对托马斯·斯普鲁克的讲话作了一个评价。按惯例,我先考虑对他的整体印象。外表忠厚,头脑灵敏。在证人可信度栏目内,斯普鲁克上尉得了高分。然而,有时候,一个好证人最终反而会受到责难。过去有过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是一宗失踪案里的重要证人,他在法庭陈述结束时说,失踪的人是遭到外星人的绑架。出于责任感,在我的报告里,凡是我没有完全信服的论证,都加上了星号。
要是询问太久,证人也会精神涣散,语多有失,所以我又问斯普鲁克上尉:“再跟我说说那个东西距你有多远。”
他耐心地回答:“我说过,我相信,但不能十分肯定,以地平线上为起点算起,平静海面上的直线距离大约是六英里。当然,有可能再远点。”
“你没看到我们所说的发射点?”
“没有。”
“到底是什么样子?我的意思是,光的强度有多大?”
“非常强,即使是离我十到十二英里发射的,我也能看到强光照亮了黑暗的天际。”
“但是你没看到。”
“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我首先看到的是什么,是发射的火光,还是窜出地平线的那道橘红色的亮光。”
“你听到了什么?”
“没有,导弹发射声音并不大,特别是远距离,再加上风是从陆地吹向发射点的。”
“我明白。还有,当你辨认出是一道光在升空时,高度是多少?”
“不知道距离是多少,我算不出来。距离乘以和地平线所成的角度才能得出高度。一道简单的三角计算题。”
“对。”我在这方面有点不入流,但是重要的技术环节绝对不能放过,我说:“你好好估计一下。”
他想了片刻说:“也许在我刚见到时,是距海面1500英尺到2000英尺。我越看着它上升,就越觉得我的估计八九不离十。接着连它的速度和航线我也估模出来了。它是走着校正方向的小之字形航线,一旦锁定目标,立即转向。”
“锁定什么?”
“它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