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摩托艇的货舱里

在摩托艇的货舱里,玛格达伦蜷缩着僵硬的身体,喃喃道,“我想我们必须试着逃跑。在潜水艇里的确没法施展,那好吧,等下一次被转移的时候,就把他们打倒,然后跑掉。我们再也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也许你能,但我做不到。查理远在什么地方,他需要我们,如果他有什么事儿 …… 我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做,我真要发疯了。我们一定得干点儿什么!”

艾尼巴正坐在她身边,双手抱膝。货舱很挤,垒着许多好像是装了大米的口袋。虽然比潜水艇上暖和一些,但很难称得上舒服。他们不能直立,只能半卧在那些大口袋上。

“如果我们逃跑。”他极力忍耐,把声音放轻,以至于声音都变得不自然了。看来类似的对话已进行过多次。“就算我们逃脱了,也不能回家,他们会再来找我们,或者找查理。我们不会安宁。我们必须待在这儿,直到找出是谁雇用这些白痴来绑架我们,他们要得到什么?找出所有相关事情的来龙去脉。假设 —— 只是假设 —— 那是关于治疗哮喘 —— 我们假设过吗?”

“没有。”玛格达伦小声地说。

“到底是谁想要它?谁想要我们?或者是谁害怕我们?”

“或者是以为我们非常重要?”玛格达伦说,“我知道,亲爱的,但是 …… ”她担心查理。

“我理解你的心情。”艾尼巴说,“只有把这件事解决了,他才会安全。这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去那里 ——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确认我们的敌人,想法对付他,狠狠地收拾他。”

“狠狠地收拾他。”玛格达伦忧心忡忡地说,“但愿如此。”

突然,汽艇震动了一下,盒子纷纷落下来。当一只装沙丁鱼罐头的木箱砸到他们头上时,玛格达伦叫起来,“唉哟。”

“闭嘴!”从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是维勒的嗓门。

汽艇正在靠岸。

查理听老狮子说还有几个点子,大大松了口气,因为他已经想不出主意了。无论如何,他知道碰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他爸爸妈妈经常叮嘱他,一筹莫展时,要多收集些资料。所以在狮子们下午排练之后,他拆卸并收起圆形的金属笼子,和麦克莫讨论有关演出结束时的一些细节问题,忙完了这些公事,他就去找西吉·鲁西迪先生,打听一下在巴黎时他们究竟要干些什么。

他发现希基趴在他们舱房前面的地板上,他最小的儿子正踩着他的后脊梁。

“哇!”查理叫起来,“这也是节目的一部分吗?把你父亲的脊梁骨当作钢丝绳?”

“哦,不是的。”那个杂技演员叹息着说,“我倒希望是那么回事,但实际上不是。我的背很痛,因为承载太多的家庭成员,我的背受伤了。如果我要身上叠着罗汉,在巴黎的舞台上坚持二十秒钟,就必须有强壮的身体,而且不能带伤 …… 我们练习得太多了,我受了伤,就是这么回事。”

“什么是叠罗汉?”查理问。

“就是人搭出来的金字塔,这是最难的。”希基说,“大家都踩在我这个当爹爹的身上:双腿上四个,肩胛上五个,头顶上还有一个小孩儿。这是家族名字的骄傲。如果我不能支撑二十秒钟,整个巴黎都会嗤笑西吉·鲁西迪的名字。”

“我的天!”查理禁不住叫起来,十个人踩在你身上,你自己还得站得笔直,那一定是千难万险的。

“请告诉我,到达巴黎后我们要干些什么?”查理问。

“明天早晨船就进入圣丹尼运河,几个钟头以后,应该到达巴士底附近,我们就在那儿停靠。”希基说,当他的小儿子用脚后跟顺着他的脊背不停地踩着时,他舒服地哼哼起来。“其实很方便,运河与这条河相通。我们进港以后,上街游行,做宣传,每件事情都准备妥了,第二天大家来看表演。然后我们都出去庆祝,喝得烂醉。这样待上三个星期,一切恢复正常。我们再沿着运河下到地中海,一路上我们都要表演。然后再沿着意大利的海岸前进,停靠所有的度假村镇和渔村,直到罗马和那不勒斯,到北非过冬,再去西班牙海岸,然后回马赛。谁知道下个春天在哪儿过?也许转回不列颠,也许到加勒比海或回老家 —— 跟着这艘船可以到任何地方,只要铁少校愿意带我们去。”

听着这一大串地名,查理由衷地希望:他的父母正安全地待在家里 —— 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被囚禁的狮子们感觉很愉快,因此他就能永远和马戏团在一起。

事与愿违,他不能。

“巴士底在玛黑附近吗?”查理问。

“是的,非常近。”希基说,“它离大学、火车站、运河、警察局、法庭 …… 都很近。”

查理在脑子里一一核对这些地点,警察局和法院 —— 哦,一边去。火车站 —— 啊哈!

他刚想打听从巴黎到意大利坐火车是不是最方便,猛地意识到,这么问实在是愚蠢至极:他和狮子们一走,麦克莫和铁少校就会问所有人是否知道些什么,如果西吉·鲁西迪告诉他们,他曾问过去意大利的路线,那么人人都将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他们就会追踪,也许气得要命。

查理决定去弄一份那里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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