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会来!还会带上路易斯·罗斯,那是她的男友,也是个驯狮人,他是匈牙利人,穿着几乎高到屁股的靴子。”
查理飞快地转动脑筋,一个非凡的主意产生了,就像瓜熟蒂落。梅布尔一定会抛下他那个穿靴子的男友,邀请麦克莫在演出后去赴晚宴,那么等他一离开,狮子们就可以逃走了。
怎样才能使一位他不认识的女士去邀请另一位她已多年不见的男友呢?
“梅布尔和麦克莫已有多久没见?”他问朱利厄斯。
“我猜有一两年。”朱利厄斯说,“如果梅布尔的名字出现,麦克莫看见仍旧会怒气冲冲。”
“但是他爱她,对吗?”
“哦,当然 。”
“那他为什么看上去怒气冲天,他应该高兴才对。”
“我不知道,我猜,他以为她不爱他了。”
查理从他母亲和她朋友们的谈话中得知:成年人在热恋时,他们的思维是不符合逻辑的,但是他非常肯定,如果麦克莫得到梅布尔的信息说,“我想你,希望见到你。”那他是会去的。
怎样让她送出这样的一个信息呢?
查理吃着黏糊糊的太妃布丁,吃到一半时,一个最最聪明的点子冒了出来:梅布尔不需要自己去送信,只要那封信上有她的名字,至于是谁送去的,根本无关紧要。随后呢 —— 他几乎笑出声来,他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 —— 梅布尔也会收到麦克莫的信,不过它也不是从麦克莫那里来的。他们俩都会以为是对方的邀请,他们都会飘飘然,感觉好奇而去赴宴。要过好久,他们才会意识到被骗!到那时,查理和狮子们已经远走高飞,去搭救他的爸爸妈妈了。
查理居然咯咯咯地笑起来。
“怎么了?”汉斯问,一滴黏糊糊的太妃糖浆流到他的下巴上。
“哦,我就是高兴。”查理说。
“真的?”朱利厄斯说,“但是你的爸爸妈妈怎么办呢?”
“不能总是愁眉苦脸的,”查理说,“你会感到厌倦的。”
朱利厄斯若有所思地看看他,查理怀疑他猜到了什么。
“巴黎最豪华的餐厅是哪一家?”查理问。
“哦,全都是豪华饭店。我父亲最喜欢的一家是玛黑的切斯比利饭店,但他去不起 —— 那里太贵了,并且还得预订座位 …… ”
提到这个,查理意识到他必须赶快行动,先要弄到他们的电话号码,因为发手机短信息就避免了一个大问题,他们双方都不会说,“那不是他/她的笔迹。”他还要打电话找那个饭店预订座位 —— 演出什么时候结束呢?从船上到那儿需要多少时间?最好不要离戏院太近,这样就能给他和狮子留下充裕的时间。查理感觉自己就像个罪犯,在核实每一个细节,确证自己没有被怀疑。
“玛黑靠近我们停船的地方吗?”查理脱口而出。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汉斯追问。查理一下醒悟到,如果他不希望被问,最好从现在起就向不同的人打听。
至于电话号码,他可以在晚上设法去找。
现在,他必须先制定一个计划交给狮子们。这事儿很容易,因为麦克莫在打盹儿( 看来药物已经起作用了 ),他躺在地板上,裹着大红色的斗篷,一个劲儿打呼噜。查理正准备告诉狮子们他的计划,年轻的狮子对着查理嘶嘶地说,“差不多到时间了。威尼斯。”
“威尼斯,你是什么意思?”查理问。
“一只难看的黑猫露面了,他说,很抱歉不能多待,怕耽误了执行你吩咐的任务 —— 这是他的原话。他要我转告你:威尼斯。”
谢尔盖,肯定是他。查理微微笑了。威尼斯!他曾见到过照片,城市里到处是水,威尼斯既美丽又陌生。
他快速地思考着,父母亲是否收到了他的信?有可能,谢尔盖会送信给他们。他会吗?应该会,查理认为他虽然粗野,长癞,但他是诚实的,真正关心他的父母,不然的话,他怎么会一路克服困难,把第一封信送到查理手中呢?
“他们已经离开了吗?”他问。
“他没有说。”那只年轻的狮子回答。
唉,查理想,如果不能及时在巴黎找到他们,就不得不去威尼斯。威尼斯在南方,离非洲多少近一些,狮子们可以跟他同去。他只希望爸爸妈妈在那儿滞留的时间足够他赶过去,却一点儿没有在意,为什么要把他的父母绑架到那里。
从巴黎到威尼斯可以搭火车,对这一点,查理相当有把握。以前有一列叫做“东方快车”的,就是专门从巴黎开到威尼斯,再到伊斯坦布尔。他记住了:从巴黎到威尼斯的火车。
当查理把计划中有关梅布尔的那一部分告诉狮子们时,他们都很兴奋。
“一个伟大的主意。”年轻的狮子说。
“绝顶聪明。”艾辛娜说。
“切实可行。”第三个声音说,大家回头四顾,原来是最老的那头狮子在说。他站在笼子里,看着他们。“麦克莫对那个女人简直是神魂颠倒,一直是的。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当然会跟她一起去饭店吃晚饭。照我的想法,她也是的。”查理和年轻的狮子相视而笑。麦克莫昏昏欲睡,老狮子却振作起来,这个计划得到了他的首肯。
“讲猫语的孩子,最好先打电话。”
查理的脑子开始像钟摆那样运作起来,他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过一遍。他感觉自己胸有成竹,不可思议地聪明。每个细节,万一出错时的应变措施 …… 都了若指掌,比如:
“现在钥匙在哪儿?”他问。
那只年轻的狮子点点头,“在那儿。”他说。
那边,又大又旧的钥匙挂在钩子上,样子老式,普普通通,再简单不过了。
“好了,万事俱备。”查理说,“我们需要想想下一步去哪里 ……”
他已经做了决定:和狮子们一起逃走。他们决不能在马戏团周围兜来兜去,可能被跟踪或被捉住。如果他打听不到父母亲的消息,就直接去威尼斯。
他在内心深处仿佛听见了拉斐那狂暴、粗野、憋紧的嗓音,“就待在那儿,我很快会来抓你,等着,我这就到,马上要抓住你了。”查理坚定地对自己说,他不知道他在哪儿,根本不可能知道。但是“不会”和“不可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操心眼前你要做的那些事情吧!”他对自己说。再过一会儿,他就得带着六头狮子站在法国街头的拐角,他必须决定该往哪个方向走。所以,总体的计划一定要落实到各个具体的环节。
老狮子在对他微笑,“我有几个主意,孩子,但你还是先去打电话吧。”
“好的,先生。”查理说,“噢,顺便问问,你们有谁知道,什么是过敏症?”
狮子们凝视着他,“不知道。”他们说,“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