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 陨》贝利昂与玛丽侬(1)

1973年的一个夏日,在科克市布列塔尼船运公司的码头上,一个年轻帅小伙儿正等待着一位让他难以忘怀的女人。作为一名爱尔兰人,他和族人们一样,把国家的悲剧历史写在脸上,似乎总带着民族历史的悲怆感。两条垂直的皱纹深深地刻在砖红色的双颊上,浓眉下苍白的双眼不情愿地打开内心世界,浓密小卷的暗红色头发柔和了鬓角的银丝,这使他的发色难以定义,和一些金发或红发的人一样,直接变成白发没有任何灰发的过渡。他的睫毛和头发一样短而卷,双手和前臂上有些红斑。他的身高超出了平均水平,上衣袖口从来都遮不住手腕。

站在码头上,贝利昂等待着他的命运,他为此已苦等了十五天因而失去了原有的痛苦;但他目前什么都不想,除了拥抱这个久别多时的女人的那一刻。

因为贝利昂,是特里斯坦、兰斯洛特、亚瑟或者加文,是个无功而返的圣杯骑士珀西瓦尔,是个等待情人的男人,内心永无停息地爱着那个女人的男人。

我是那位情人吗?喔,夜的圣女

他轻声背诵

……我是那位情人吗?喔,光的女王

你,不可言语的姓氏在山间回音里沉荡

你,在年代的尽头如此美丽而宏大

你,只有我的阴影才是你的名字

喔,莫伊莱,我的光的女神……

所有男人都在他们生命的某一刻向我祈祷,但很少有人会知道或者胆敢呼唤我的名字!仅仅一个类似的呼唤就能让我感到存在的理由。在熟晓尊奉未知事物的凯尔特国度里,所有的诗人当中,那些最疯狂的来自爱尔兰这个小岛,如此长久地远离嚣世,“生活在这个所有源泉、湖泊、山谷和丘陵的毛孔里都流淌着诗歌的大地上……”

奇博伦号十五个小时前在细雨中离开了罗斯格弗港。此刻到达科克河时已是密雨蒙蒙难以辨出河岸。在盖尔语中有十一个词用来描绘不同形态的雨,就像在魁北克,人们用十四个词汇形容各种类型的雪。从布列塔尼到这里,气温足足下降了十度,夏天似乎已经结束了。他必须在这绿色的爱尔兰放弃自己所有的准则,习惯以及审判的底线。爱尔兰的天气并不比法国的更糟,只是不一样的糟。就像玛丽侬爱贝利昂并不甚于自己的丈夫,只是爱得不同罢了。这使她更容易抵达另一种生活,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用另一种语言而非母语与他说爱。

作为命运女神,我很容易被这些依赖缘分的故事打动。我欣赏那么一小部分人类,他们看似注定过着一种传统的生活,受制于他们的宗教和社会阶层,承担着孩子、工作、烦恼,悲喜参半,我欣赏其中这些突然间相信奇迹,偷偷地像神一样行事的人们(我所说的是奥林匹克众神,这些创造了我的快乐汉们,他们是如此热情执着眷慕于各种形式的创造;或者是异教的神灵。其余的那些,极端自我中心、暴戾的一神论,并不在幸福的范畴里)。

我所谈及的以上人类,命运向他们都做了提示。尽管丝毫不知这是来自上天但他们仍成功地收取了,而有些人则需要我的帮助才能将之据为己有。

相信上天的

抑或不信的

无论怎样称呼

这道光芒

闪耀在他们的步伐中

(阿拉贡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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