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 陨》爱丽丝和贝尔兹布尔(7)

接下来是《应急修理》,比《使用说明》还要厚。真让人担心。关于“调解器”这一章的总结里有足足三页的速度编码——“2400 bits或者4800,一直到921600 bits连接931600或者56000 bits……bits、bits、bits……”饶了我吧!!!“如果您不能参照调解器说明书解决困难,请与您的经销商联系。或者考虑V45bis的第五型,该款所有的bit都有流量控制”。安德烈说得没错:贝尔兹布尔入室了,没bit就没门!我只有一条出路:联系我的经销商的鸡巴让他给我解释什么叫流量控制。

另想办法吧,我笨拙地在0到9闪光的按键上拨通了一个年轻的技术专家的电话,他是我朋友的朋友。终于成功地度过艰难的惩罚,完成了使命——买了一部手提电脑,并坚持低配置的,外加一台打印机,可以用来处理文档。我被迫放弃了我那可贵的老瑞敏通(Remington)和小艾马氏宝贝(这么多年来应该变成艾马氏奶奶了)。这两个忠实的伙伴陪我度过一生,用书写薄纸和爱莫尔(Armor)牌复写纸就能一次打出五份稿子,而且他们从来不会让我受辱!唉,再也找不到打字墨带。唉,我的瑞敏通上好几个按键已经坏了,用起来像在驾犁。唉,那些巴黎广场上仅剩的几个修理工怜悯地看着它,如同古生物学家发现一块猛犸象掉了牙的下颌骨……却没人有可替换的牙。正像他们对待辛格(Singer)牌老式脚踏缝纫机那样,我把我那金黑相间的瑞敏通作为艺术品摆放在门厅入口处。很多长年用瑞敏通或安德伍兹(Underwood)的朋友经过时都会轻抚它。我的瑞敏通终于过上了与之相配的退休生活。

至于我自己,鼓起勇气向贝尔兹布尔打开门:我有电脑了!南部海洋般蓝色的屏幕,就放在只属于它的专用桌上。我手里拿着它的使用手册just for starters。直到现在,一切都安好。

“ONE:Begin unpacking”。啊,begin!我很惊讶自己竟哼起那首美妙的Begin the biguine,之所以美妙,是因为这首歌流行于1939年大战之前,而且由于伴随着这首由阿蒂?肖演唱的歌曲,我爱上了一起跳舞的安德烈。我们在1939年9月2日结婚。真是患难真情,因为战争3号爆发。好吧,“Begin unpacking.”(开始拆包装。)这个嘛,不用说我自己也会这么做的。他们当我们是弱智吗?

“TWO:安装电池(batterie)”。在法语中应该是电池(PILES),但算了。也可以叫Plaatz de battery,或者如果您愿意的话,Soet batteriet。

“THREE:给电脑通电(Encienda la compatadora)”。多美的语言,又是西班牙语!

“FOUR:开始使用(Begin use)”。

十四种语言的解释条款就此一口气结束了。自己解决吧,正如那些店员所说的——如果他们有胆说的话。我翻遍这些使用条款,白费力气想找出一页图解,一张键盘图片,一些建议关于该如何画线、删除、留白……没有!在十四种语言里什么都没有!

现在是早晨九点,我身心状态都很好。没有癌症、胆固醇、偏头痛、心脏期外收缩。一切都好。我又从头开始:

“为了确保调解器的运行,请您确认Port COM和IRQ是否与您的软件相符。”

我的IQ,你知道它在说什么,我的IQ?我告诉你们,年轻人,我的智商值有两百零一,与弗朗西斯?吉胡并列。根据多年前《快报》的那次调查,卡瓦纳拥有最棒的智商值。在我们出版社,我的学历最高,所以曾一度作为《我们,女人》的代表。所以我是不会被你们动摇的。但我感觉油生一股对软件设计师、电脑程序员及其他技术人员的怨恨。很明显,就像所有使用代码语言的人们一样,他们想方设法把一切设计(既然他是设计师)得让大众难以理解。但怨恨对胆固醇不好。像我这样的年纪,各种各样的病症都在潜伏中。智慧该让步了,该认识我的缺点了……暂时地,宣布贝尔兹布尔在技术争霸战第一回合胜出。

在平静中除掉这个邪恶的魔鬼吧。我寻找开关按钮。您不是开玩笑吧?这可不是烤面包机。您现在身处神奇的电子时代之中啊。操你妈的,米老鼠!我撂下还在通电的设备啜泣着逃跑了。拿起我亲爱的老电话给经销商打电话。他“很忙,这些天尽量过来一趟”。

我打给玛丽侬,她很坚决。我必须禁止自己再向亲爱的老艾马氏求助。“如果你再用它的话就别再想你的电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妈妈。要坚持。”

至于萨维尔,在网上和海上都是冲浪高手。可他此刻在世界的另一头,算了。

安德烈真是太好了。看着我受挫沮丧,他十分开心,并表现了少有的同情和温柔:“喔,愤怒,喔,绝望,喔,老对手,你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受如此的污辱吗?”他大声地建议用锤子屠杀我的电脑,然后带我去巴黎最好的餐馆,他了解我再绝望也抗拒不了松露滑蛋和尚波当红酒汁烹鳎目鱼。

两天后,我偶然在足浴店里听说在超市能找到一本PC for dummies,恰如其分地被译为法语:《给傻瓜的教科书》。看到第一行句子我的心都化了:“欢迎来到破除P.C.魔法的世界,在这本书里,电子技术不再神圣化,相反将会为和您一样的正常人所知。”

为什么卖电脑的人将救命的书秘而不宣?一个明显的理由,爱丽丝!永远不变:这是个权利不容分享的问题。而且排斥弱势是种乐趣。这些又老又蠢的女人,生于电子时代前,试图进入早已超越了她们的行列中,而非献身于为她们设定好的方案(况且她们一直做得这么好):家务活。这些卖电脑的会有可能想要加入家务活的行列和女人们竞争吗?这将令他们万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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