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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利奥·莫特利,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在这栋公寓里,但不是在这间黑白色调的客厅。那天下午我打电话给伊莱恩,之后不久就抵达她公寓。她替我倒了一杯波本酒,自己喝的是健怡可乐,数分钟之后我们便转到卧室。事后我用指尖轻摸了摸她胸前一片变色的肌肤,问她是怎么弄的。
“那时我真想打电话给你,”她说,“昨天下午我有一个客人。”
“哦?”
“他说康妮把我的电话给他,所以我们聊了一会儿。他说话还算正常,然后他就过来了。但我不喜欢这人。”
“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点奇怪,大概是因为他的眼睛吧。”
“眼睛?”
“他看人的样子,超人那种叫什么?X光透视眼是吗?我觉得他好像能看透我每一根骨头似的。”
我伸手抱她,“你一定很想念自己柔嫩的肌肤。”
“而且他的眼神中还有一种冰冷的东西。像爬虫类,仿佛蜥蜴盯住苍蝇的眼神。或是像蛇,盘成一团随时准备突击的样子。”
“他长什么样子?”
“除了我刚才说的之外,他还有一副奇特的长相。窄长的脸,鼠色头发,发型很糟,简直像个马桶盖,看起来就和修士一样。肤色惨白,身体不健康,至少令人感觉如此。”
“听起来很有吸引力。”
“他的身体也很怪,完全是硬的。”
“那不是你们做这一行的人所希望的吗?”
“我不是指那话儿,是他整个身体。全身肌肉随时都是紧崩的,好像从不放松的样子。他很瘦但肌肉结实,瘦而强壮。”
“发生什么事呢?”
“我们到卧室后,我把他弄上床去,因为我希望赶快结束,好让他尽快离开这儿。同时也想这样他应该会放松一点,我也就不会那么紧张了。我以后真的再不想见到这个人了,其实我本来想不跟他上床就直接请他离开,但又怕他会做出些什么举动。他是没做什么,但实在令人不舒服。”
“他粗暴吗?”
“也不完全是。是他摸我的方式。从男人触摸的方式你可以看出很多事,他摸我的感觉好像我是他仇人似的。我是说,我干嘛要忍受这些呢?”
“那你的瘀青是怎么来的?”
“那是后来弄的。事后他去穿,他不想洗澡,我更不想请他去洗,只希望他赶快滚蛋。他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从今以后他要和我常常见面。我心想:你想得美。不过我没说出口。接着他就要出去,没付钱给我,也没放任何东西在梳妆台上。”
“你没事先收钱?”
“没有,我从不这么做。我不在事前讨论这问题,除非男人自己提起,很少有人这么做。很多男人都喜欢假装性爱免费,而他们给我的钱是一种礼物。这倒没关系。不管怎样吧,他准备就这样走了,不付钱或其他东西。我差点就让他走了。”
“但你没这么做。”
“没错,因为我实在很生气,而且既然要我忍受他那种态度,他多少该付点钱才是。所以我面带微笑对他说:‘你好像忘了什么吧。’”
“他说:‘忘了什么?’我回答:‘我可是在工作呢。’他说他知道,他分辨得出妓女的模样。”
“很好。”
“我没理会这番话,强调说我做这些事是要拿酬劳的,反正就是这些话,我忘了当时是怎么说的。他于是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瞪着我说:‘我不付钱。’
“当时我傻了。其实我可以放他走,不过大概是尊严问题什么的吧,我说原本也不期待他会付钱,但是他也可以送我礼物。”
“然后他就打你。”
“没有。他向我走来,我往后退,他一直逼近,我也退到墙边。他伸手放我身上,那时我已经穿上一件衬衫,他就把手放在这里,只用其中两指头压住我,这个部位大概刚好有条神经,或者是压力点什么的,被他压得痛的要命。那时没留下痕迹,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变成这样。”
“明天可能还会更糟。”
“太好了。现在开始感到酸痛,不严重就是了。不过当他那么压住我时,那种疼痛我完全无法忍受,双脚无力,眼前一片黑,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他只用两根指头就弄成这样?”
“是啊。然后他放开我,我抓着墙才撑住,他又他妈的咧着嘴笑说:‘我们俩以后还要常常见面,我叫你做什么,你就乖乖照做。’然后他就走了。”
“你没有打电话给康妮吗?”
“我一直找不到她。”
“这混蛋如果再打电话来——”
“我会叫他去吃屎。别担心,马修,他别想再进我的大门。”
“你记得他的名字吗?”
“莫特利。詹姆斯·利奥·莫特利。”
“他把中间名字也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