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府(5)

努尔哈赤听得惊惧不已:“这个计策当真歹毒无比,李成梁又是个极厉害的角色,若由他驻守辽东,女真只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李成梁接着说道:“朝廷本来已选好了尼堪外兰做头羊,阿台却横里插这杠子,若不除去他,将来必要酿成大患。”

“其实老爷倒不需亲自出马,发个令箭给建州卫都督塔克世,命他剿灭阿台,岂不两便?”

李成梁摇头道:“塔克世与阿台是至亲,怎么靠得住?”

“塔克世若不从命,正好一并剿杀。”

“若是想将他们一口吃下,兴师动众不说,将他们挤到了一条船上,他们势必合兵一处抗拒,做困兽之斗,那样就棘手喽!”

李成梁手拈胡须,含笑道,“古语说:吉人自有天相。这话不假,我剿灭阿台,不想却捎上了觉昌安和塔克世父子,倒省了我不少气力。他们父子一死,建州更是群龙无首,无人再能与尼堪外兰争胜了。”

努尔哈赤听他提到自己祖父、父亲的名字,耳中登时嗡的一声,全身发热,心道:“原来这次就是爷爷和阿玛不去古勒城,他们随后也要来攻打的,看来蓄谋已久了!”

当下便觉此行不单是讨要爷爷、阿玛尸身,更要替他们手刃仇人。

“那老爷也不必事事躬亲,如松他们九个都已长大成人,让他们代你出征,有什么不可?

老爷敢是担心有什么闪失?”

“那倒不是,其实我并不计较一时胜败。”

李成梁摇头说,“他们九人其实足以独当一面,担当重任,只是他们还缺少人情世故的体会和历练。我在辽东雄踞三十多年,你们也许以为单凭武艺娴熟、兵法精通?

其实打仗不能只盯着战场和敌手,还要多想想身后。”

“还要看身后?”

“是呀!自古没有常胜的将军么,不把朝廷打点好了,胜了也不见得有什么封赏,败了……哼!自然不用说了。天下做臣子的,一举一动,根子无不在朝廷。就像一个风筝,绳子不在自家手里。”

梨花点头道:“怪不得老爷每年往京师打点许多的银子、貂皮、鹿茸、人参,原来是去消灾弥祸。”

“不这样怎么行?

阁老、兵部、吏部、户部、工部、都察院、科道言官……宫里的公公们更是不能少。什么冰敬、炭敬、三节两寿……这样出了什么事才会有人给挡着,你看辽东巡抚换了多少人,我还是岿然不动。不然几个折子就将你参办了,管你会不会用兵打仗!”

努尔哈赤虽在抚顺住了数年,可毕竟不曾与地方官府打什么交道,遑论那些远在京城的朝廷大事?

李成梁话中满含了多年的为官处事之道,其中玄机深奥无比,非经历者难以道出玩味。努尔哈赤听得自是费解,冰敬、炭敬、三节两寿……懵然不知什么意思,便觉得他的话一忽儿觉得大有道理,一忽儿又觉得纷乱不堪,理不出一个头绪,但想到今后免不了要与明朝的官吏往来应付,当下用心体味,渐渐觉得这些话句句入耳,都是洞彻人情世故之言,内心竟有了多听一会儿的期盼,一时也似忘了闯府是要刺杀此人。正自入神之际,梨花嗔怪道:“老爷说的这些话实在难懂之极,妾身听得头都晕了。那都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等这些小女子何必操那些闲心?

只要老爷平安回来,我自然踏实了。”

李成梁听了,见梨花云鬓半偏,眄睇流盼,登时觉得闺阁之中,面对如此美人良宵,大谈什么用兵为官,实在大煞风景,揽住梨花的细腰,伸手将她的亵衣剥下,露出嫩藕般的玉臂和红艳艳的肚兜儿来,扯开肚兜儿,露出一抹酥胸,皓白似雪。梨花半推半就,吃吃地笑起来,微闭星眼道:“老爷,拳头粗的红烛那般明亮,羞人答答个半死,少时再见了老爷那贪吃的模样,又要吓个半死,妾身岂非没命了?”

大凡男子富贵后讨妾,重在颜色,李成梁此时已有些酒意,梨花本是个宜喜、宜嗔、宜颦、宜笑的娇娃,笑晕娇羞,俏脸绯红,眼如秋波,登时神昏心摇,不能自持,口中淫喋浪语道:“灯下看美人本是人生的乐事,既然夫人不喜欢,咱就将蜡烛熄了,只是你不可在床上四处躲藏,以免咱找得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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