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非正常诞生与早期成长中的痛苦(8)

温和的共和派人士确信,这位浮华的陆军部长所威胁的正是共和国的生存。他们利用一八八七年五月的一次政府改组将布朗热逐出内阁,把他派往外省担任一支部队的指挥官,希望他在那里很快被人们遗忘。但是,这一做法是建立在一个对于这位将军所具有的富于煽动性的感召力以及民众精神状态的错误判断之上的。尽管身为现役军人因而没有资格竞选公职,他仍然允许将他的名字数次填在选举议员的选票上并且轻松获胜。最后,政府将他从军队中除名,使他具备了竞选公职的资格。一个星期不到,他被北方的一个选区选为国民议会议员,那里矿工和农民的选票使他获得了压倒性的多数。

一八八七年秋天总统府内突然爆出的一桩导致政府和稳重而受人尊敬的共和国总统朱尔·格雷维下台的丑闻帮助了他。总统的女婿、国民议会议员达尼埃尔·威尔逊--未必是真名--被发现就在其位于总统府内的宅邸中出售政府的奖章、勋章和徽章。这是一连串暴露上层社会腐化堕落的卑鄙事件中的第一件--两名“共和派”将军以及一些政客也牵涉其中。这些丑闻终生困扰着第三共和国,削弱了共和国领袖及其机构的公信力。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期,接连爆出的丑闻破坏了共和政体的基础,形成了注定将在不久之后毁灭共和国的成熟时机。

在共和国生命的最后十年里得到广泛赞同的对于这个政权的许多批评,在布朗热运动成为一个具有威胁性的运动的此时此刻已经可以听到了。一位法国左派历史学家后来把它们总结为:徒劳无益的政治争吵,反复出现的内阁危机,一无所获的议会辩论,对于经常向人民许诺的包括修改宪法在内的基础改革的落实的一拖再拖。4 由于布朗热是一个思想浅薄、没有任何实际政治信念的人,他几乎不由自主地成为左右两派中不满现实者的领袖和修宪与改革的斗士。

一八八八年六月四日,此时已是一名议员的布朗热登上国民议会的讲坛,宣读了一份要求修改宪法的宣言。他用与半个世纪之后的贝当元帅和魏刚将军如出一辙的言辞说道:“几年来,法国饱受物质与精神疾病之苦,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的话,将使所有人受到伤害。”他接着说,国民议会只不过是一个进行无谓争论的舞台,对国家毫无帮助。

直到不久前还是布朗热的政治支持者和良师益友的克列孟梭回答他说:

你所谴责的这些争论为我们大家增光。最重要的是它们显示了我们扞卫我们奉为正确的思想的热情。这些争论也有它们的不当之处,但是,沉默更加糟糕。是的,光荣属于那些人们可以畅所欲言的国家,耻辱属于那些人们只能噤若寒蝉的国家!……你竟敢推翻这样一个共和国!

夏尔·弗洛凯总理更尖锐: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什么东西使我们的这位同事以如此傲慢的态度在这个场合中用波拿巴将军的口气说话。

但是请相信!布朗热将军大人,在您所处的时代,拿破仑已经死了!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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