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罗艾娜说, 一边走过来给了柳芭一个拥抱,而那个温顺的姑娘泪眼汪汪地还了她一个拥抱。“因为,在我看来,你们这帮俄罗斯人就是一群黑鬼。”
“哎,你说什么呢?” 斯维特拉娜说。
“别想歪了哎,”罗艾娜说道,“我这可是褒奖的意思。”
“这不是褒奖!”斯维特拉娜大吼一声。“你得解释清楚。”
“冷静点儿,亲爱的,”罗艾娜说,“我只不过是说,你知道……,你们的男人没有工作,孩子们有哮喘病,而且你们都住公房。”
“米沙就不住公房,”斯维特拉娜说,“我也不住公房。”
“没错,可你们和其他的鸟儿不一样。你们都是初匪。”罗艾娜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膊做了个贫民窟的手势。
“我们是什么?”
“最初的土匪。”阿廖沙-鲍伯解释说。
“瞧瞧米沙,”罗艾娜说,“他爸为了屁大的事杀了个美国商人,他现在连他妈的美国签证也拿不到了。这个就是……就像,硬核。”
“也不全是因为老爸,”我小声说,“是美国领事馆。还有美国国务院。他们恨我。”
“再问一次,什么叫‘银壳’?”柳芭问道。她这会儿不太肯定谈话的走向,也不太肯定她和罗艾娜还是不是“姐们儿”了。
斯维特拉娜扔下钓鱼竿,双手叉着小蛮腰,转身朝着我和阿廖沙-鲍伯,“都是你们的错!”她用俄语大吼:“就知道那愚蠢的说唱!就知道那傻瓜”贫民窟技术“!难怪人家对我们的态度就好像我们是动物似的。”
“我们只是想找点乐子。”阿廖沙-鲍伯说。
“如果你想做个俄罗斯人,”斯维特拉娜对我朋友说,“你就得想想要给人留下个什么形象。人家都当我们是土匪和妓女,我们得重新树立自己的形象。”
“我诚心诚意地道歉,”阿廖沙-鲍伯说,他的手象征性地捂在胸口上,“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当着你的面说唱了。我们一定努力改善我们的形象。”
“他妈的,你们这些黑鬼在说什么呢?”罗艾娜说,“讲英语好不好?”
斯维特拉娜转过身,用她那气得变了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跌进“产卵的鲑鱼”水域里。正当我的手指头已经触到手机上娄万医生的速拨键时,我的仆人蒂莫菲飞奔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哎,老爷,”我的仆人停下来,喘了口气。“请原谅蒂莫菲打断了您的谈话行吗?因为我和其他人一样都是罪人。可是先生,我得警告您,警察过来了。我恐怕他们是来找您的──”
我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从旁边“多变的鳟鱼”浮桥那边传过来一声男中音的叫喊。“警察!”一位先生大叫。刹那间,所有的人——那些持有美国MBA学位的年轻的银行雇员、戴着黑珍珠穿着白色晚礼服的老女皇、爱好普希金的生意人——都朝着免费代泊停车场(他们的路虎车正在那儿空转呢)奔去。从他们身边跑过来的是三个身材魁梧的警官,他们时髦的蓝色帽子上有模压上去的疑似营养不良的双头鹰图案,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他们的领导——一个穿着便服的年长男士,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不慌不忙地走着。
显然,这帮猪猡是冲着我来的。阿廖沙-鲍伯凑过来要保护我,他的一只手搂着我的后背,一只手搂着我的肚子,好像我就要翻船了似的。我决定原地不动。这真是不通情理!在文明国家比如说加拿大,一个有钱人跟一帮朋友一起钓鱼才不会受到官方的骚扰呢,即使他们真的犯了罪的话。穿着便服的长者--我后来才听说他有个有滋有味的名字叫贝鲁京 (让人听起来就想到鱼子酱)——轻轻地推开我的朋友。他把鼻子凑到离我的不足一厘米的地方,我望着那张灰白的老脸,那双眼白发黄的眼睛,这是一张在俄罗斯同时代表着权威和无能的脸。他大动感情地盯着我看,好像想管我要钱似的。“米沙·温伯格?”他问。
“怎么着?”我说。那意思是: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爸刚刚在宫殿桥上被谋杀了,”那警察告诉我,“是被一个地雷炸的。有个德国游客拍下了整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