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大自然受益(3)

这看上去似乎是个好消息。不需要轮种或等待土壤再次积蓄肥力,农民可以自由地进行单一栽培。现在,经过基因改良的杂交玉米(能够吸收大量的氮)可以大规模种植。玉米地的运作就像一个工厂一样,大量的化石燃料被转换为食物。

然而有一个隐患:这分包成一袋袋、一桶桶的肥料是来自于远古洪荒历代动植物的遗骸转化而来的石油能源,不同于土壤养育微生物的自然程序——微生物摄取轮作的豆类作物的根为食物,并给作物提供了养分,这种石油能源是无法再生的。换言之,单一栽培是不可持续性的种植方式。它同大自然的自给自足的系统是背道而驰的。对其所使用的土壤是陌生的。单一栽培不会让土壤肥沃,而是租用了土壤一季后就走人了,如同汽车旅馆的房客,早上退房后留下满屋狼藉由服务人员收拾。

人工合成化肥必须用到化石燃料,种植、收割和运载玉米或其他农作物到市场的设备也需要化石燃料提供动力。然而,当农业企业以科学手段打破了大自然的平衡时,一些意外就会发生。施用合成氮化肥的农作物,会缺失某些微量营养素,从而变得更易遭受虫害。当农民陷入这种反直觉的做法时,会对农作物和土壤使用更多的化学除草剂和杀虫剂,从而在这个过程中浪费了更多的化石燃料。

出于直觉,人们期望农民保护他们清洁的水和表土等资源。然而,由于不需要种植覆盖作物以重新恢复土壤中的氮和其他养分,工业化种植户在收割农作物之后留下了光秃秃的土地。这种简单的处理方式让风雨侵蚀了表土,使得含沙的水流造成了当地溪流的阻塞。

更糟糕的是,工业化农场为了追求虚幻的效率,往往过度使用化肥和杀虫剂来确保丰收。这些农药残留有些渗入了地下,污染了地表水;有些则挥发到空气中,造成了更多的酸雨;还有些流进了河溪中,污染了饮用水,并使得河溪流入大海前藻类大量繁殖,藻类耗尽了水中的氧气,导致水体缺氧,或产生所谓海洋中的大面积死区(Dead Zone),导致海洋生物无法在其中生存。世界上最大的死区位于墨西哥湾,靠近密西西比河的河口,面积有6 000~7 000平方英里(1平方英里=2.59×106平方米),已经超过了罗德岛的面积,并还在迅速扩大。全世界总共有146个大型缺氧区,且都在扩大中。

究竟谁要为这些污染、这些对我们最终赖以生存的地球资产造成的破坏埋单呢?不是化肥制造企业或工业化农场,而是那些渔夫、采蚝人和捕捞扇贝者,他们将无法再以被污染的水域谋生;是那些纳税人,他们必须为市政工程设施花上一笔钱,以产生可饮用的自来水;是那些饮用了污染的水而致病的人,他们不但因此无法上班,还可能产生医药费;是那些伐木工人,他们的生计因森林受到酸雨的影响而岌岌可危。从长远看来,我们每个人,特别是我们的孩子,都将为这种追求所谓“效率”其实是反自然违背常理的做法付出沉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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