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时代:当金融和商业变成一切的中心(1)

超级精英内部的企业群体

当《权力精英》在1956年出版时,作者赖特·米尔斯把注意力集中在不同的精英群体上。所以,他必须分清精英们的社会地位和财富来源。因而书中的各章便取名为“社会名流”、“富裕阶层”等。有的内容则集中在精英权力的本质,因此使用“首席执行官”、“企业富豪”、“军阀”、“军人统治”和“政治高层”等标题。他强调了这些集团之间的交叉情况,以及当美国(或更早时期的欧洲)的历史规范发生变化时,这些集团也会受到影响。

在写到“企业富豪”时,米尔斯注意到了一种变化:“在过去的私有体制中依靠继承得来的财富和权力,今日的企业富豪应有尽有。”换言之,他承认20世纪中期的美国已经发展到以商业为中心的体系,不论是财富体系,还是阶级体系。工业革命的后果变得越来越明显。令米尔斯惊讶的是,公司所有人将大部分权力转移至首席执行官手上。他表达了很多受到马克思影响的观点,他问:“难道那些旧日的剥夺者现在不是在被这些拿薪酬的经理们剥夺吗?”就像二战后的美国一样,米尔斯对社会秩序的改变印象深刻,在这个秩序里,公司担任的角色越来越重要,国家的重心不再是小企业、中产阶级,以及更早期的拥有并耕种土地的人们。

米尔斯在分析了每个精英群体之后,都会总结性地讨论社会内部权力如何平衡,以及关于这种平衡的已有理论需要如何修改。

美国人坚持认为,政府是一种自动机器,在各种利益相互竞争,达到平衡的过程中受到规范。政治形象是经济状况的反映:两者都是通过多方利益的推和拉实现平衡,各方利益只受法律和非道德层面的约束。

自我平衡的观念在18世纪的经济学术语中得到了最深刻的阐释:市场是至高无上的,在小企业家神奇的经济中没有专制主义。政治领域也一样:权力的分割和制衡盛行,因此没有专制主义的机会。“不采用权力制衡的民族,”约翰?亚当斯写道,“就只能采用专制主义,没有别的选择。”

显然,米尔斯认为平衡已经消失,小演员已经被行动一致、合伙消灭了平衡的大演员所替代。他感叹道,采取重大决策不再经过公开的辩论。(看到美国决定发动伊拉克战争,却不经过国会宣战或者任何真正的全民讨论之后,就不难理解这一点。)当他提到,作为国家的“枢轴和稳定器”,中产阶级已经越来越衰弱时,在这个时代—— 一个除中国和印度以外的世界各地的中产阶级已经萎缩了几十年的时代,我们又听到了令人不安的回声。

正是凭借这种回声,让米尔斯的大作至今都值得一读,米尔斯的观察最惊人的一点是,不仅提出了社会运行中存在的重要问题,同时还摆脱了时代的局限性。他不仅描写了国家现状,还描述了由一个事件——第二次世界大战——造成的划时代的转变结果,以及导致转变的经济、社会、技术和政治因素。真的,他是在估量那次重大动荡的后果对精英结构造成的根本影响。

50年后的今天,由于全球化时代的到来,另一场划时代的改革正在进行。全球资金和信息瞬间可得,运输时间和成本有了显著下降。这使得全球企业成为可能,同时也把信息传递给了不同的人群,将他们连接在一起。全球品牌成为塑造全球文化的关键要素,而像可口可乐、微软、IBM、通用电气、诺基亚、丰田和英特尔等公司都已从他们建立多年的全球化意识中获得大约300多亿美元的丰厚利润。其次,对于大多数的大公司来说,增长速度最快的市场都在国外,发达国家的公司设在中国和印度,而中国和印度的优秀企业则进入了美国和欧洲。在这种发展趋势下,大公司需要建立一致的规章和标准,使他们不必为满足个别国家的需要而生产并负担高昂的成本。与此同时,商业的全球化也导致了政府的变化,企业的流动性,迅速有效地影响任何一个地区的能力,日益增加的资源,都为他们带来了米尔斯难以想象的优势。米尔斯那个时代的大公司有许多都是扎根在一个国家,遵照一套规则行事。此外,新时代的开始不仅把重心从世界上最富有强大的国家精英那里转移到跨国界的全球精英手里,而且它还提出了哪类权力集团更重要,权力集团之间的关系自米尔斯的时代以来有了怎样的变化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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