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做的是不好,可高主簿毕竟也是个读书人。再说,过两天你就出嫁了,亲亲邻邻的都知道了。悔婚?于情于理哪说得过去?兰芝,我们家虽已然不是大户人家,可也是书香门第、礼仪人家,断不可做出有辱门风的事!”刘母叹道。
“娘,一想到和一个欺骗我的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同睡一张床,女儿心里就如刀割了一般疼痛。娘,女儿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进高家的门!”兰芝泪水涟涟地望着母亲,痛苦地说
刘母不安地看着兰芝,又心疼又着急,她满脸忧愁地看着兰芝,不知怎样才好。
兰芝悔婚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刘员外耳朵里,他铁青着脸在书房里烦躁地来回走着,半响,才瞪着眼睛恼怒地大声说:“悔婚?怎么说出这样的话?”说完,又摇摇头,厉声道:“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嘛,太不像话!”一直在一旁的刘兰生立即附和道。
“老爷,你也别生气,息息怒,别坏了身子!”刘母把一杯水放到刘员外面前,担忧地看着老头子被气得发青的脸。
“叫我怎么不生气?啊?临到出嫁了,竟出这样丢脸的事,叫我这张老脸怎么摆?”刘员外依然铁青着脸大声道,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向孝顺听话的女儿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悔婚,这真是刘家的耻辱啊!
“老爷,可他高主簿也……”刘母刚想解释一下高炳臣的所作所为,就被刘兰生迫不及待地打断了。
“可他高主簿也是读书人,书香门第,知书达理!”刘兰生连忙说。
“真是让我这张老脸丢尽!”刘员外仍气哼哼地说。
“是啊,叫刘家以后还怎么做人?”刘兰生又附和道。
刘员外冷眼看了看儿子,突然对刘兰生眼一瞪,指着刘兰生说:“还有你,别在这里吹凉风。”
“怎么又说到我呢?又不是我不愿出嫁,是兰芝啊!”刘兰生嘟哝着。
“唉,伤风败俗,有辱门风啊!”刘员外低头忧愁地叹道。
“那……爹,兰芝这事?”刘兰生紧张地盯着刘员外的脸,探询道。
刘员外沉思了一会,重重地叹口气,痛苦地说:“告诉她,这两天大门不准出、二门不准迈,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婚嫁!”说罢,又长叹一声。
为仲卿的婚事,一大早,焦家姑母又匆匆来到仲卿家,这会和焦母在东厢房聊得正起劲。
焦母和姑母坐在方桌旁说着话。
“你说仲卿真的是认了秦家?”姑母说。
“这没错,他亲口说的。”焦母道。
“我这么反复想想,秦家说的是有道理。你想想,仲卿是没有主动去过秦家,一点也见不出那种亲热劲,就说那次去看那对珮玉,秦家罗敷明明要送一块给他,他也是明白人,难道就看不出人家罗敷那么点意思?”姑母皱眉思忖道。
“他可是的的确确说看中了秦家,那天还喝了不少酒!”焦母高兴地说。
“喝了不少酒?哎呀,原来是酒后的话?”姑母吃惊地望着焦母。
“不是有句话‘酒醉吐真言’嘛!”焦母笑道。
“哎呀,这醉后的话哪能当真?你也不跟我说个明白,让我在黑巷道里钻,被人家数落了也没话说呢!” 姑母气恼地瞪着眼珠说。
焦母茫然不解地望着姑母。一时无语。
“这么说啊,秦家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到底还是我们仲卿的事。”又想了想,“你说这秦家老爷、兄弟都在朝里做官,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虽然罗敷有些大户人家小姐脾气,可也是貌美漂亮,诗文皆会。仲卿靠上这棵大树,哪愁将来不飞黄腾达,焦家门庭不重新振兴起来?我就不明白,仲卿怎么就不中意人家罗敷!”姑母沉呤半响,才喃喃道。
“这样的人家哪里挑,我也不明白他哪根筋就是扭不过来?”焦母叹了口气。
“哎?莫不是真如秦家担心的,仲卿是不是爱上别的姑娘喔?”姑母忽然说。
“这不会,他不敢!”焦母满有把握地说。
“这事你还是要上点心!”又叹道:“仲卿是焦家独苗,我这做姑母的也是一心巴望着娘家发达起来,尽瞎操心!”姑母一脸认真地看着焦母说。
“他姑母,放心,我会上心!”焦母连连点头。
这天,焦仲卿又骑马过来,在三岔路口停住,他久久凝视着刘家方向,驻足凝息,自从那天和兰芝在天柱山分手后,焦仲卿似乎好久都没有见到过兰芝了,他渴望能再见到她,哪怕只看一眼都好,思念的煎熬是如此铭心刻骨,爱情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这样深刻又如此令人痛断肝肠,兰芝啊!你要明白我的心就好了。仲卿踟躇了好久,又不敢再向前迈进,老马低着头,神色凄惶,良久,仲卿一动不动地坐在马背上,神情绝望,两行泪珠从他的眼孔中猛然溢出,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即将坍塌崩溃的石碑,马上就要倾倒下来,他又呆呆地凝视好一会,才怏怏地驱马向另一条回家的道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