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和刘母都闻声走进客厅。
赵员外笑着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仆人担着贴着“喜”字的两坛酒。
“恭喜恭喜!”赵员外一拱手。
“恭喜恭喜!”刘员外也拱手回礼道。
“兰芝将要出嫁,特送来两坛自一制陈年老酒,也算聊表心意。”赵员外客气地说。
“客气了,客气了!请!”刘员外一伸手,笑道。
这时,一群大娘、大婶、姑娘们,挽着搭着红布的篮子、筐子,嘻嘻哈哈地拥进来。
刘母忙迎上去。女人们七嘴八舌道:
“这是红枣!”
“这是花生!”
“早生贵子早得福呢!”
“还有板栗呢!”
“这是鸡蛋!”
“好好好!”刘母乐着。
“看看,这么热闹着,我就不打搅了!”赵员外对刘员外说罢一拱手。
兰芝郁闷地躲在织房里织锦,外面每一次来的贺客都给她带来不安和惆怅。织机单调地响着,想到即将出嫁,兰芝的心一阵紧一阵,她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可是,事情都到这步田地了,还能怎么样呢?兰芝不想忤逆父母的心愿,想到年迈的父母,兰芝唯有违背自己的心意了,唉!唉!怕只怕一腔痴情付与皖河水,只等来世再与爱郎仲卿共结连理了,悲乎。
一辆马车停下,刘兰生从车上跳下。
刘兰生指挥两个佣人把车篷里的箱笼抬进屋里。
女人们在客厅里笑着乐着,说着一些吉利的喜话。刘母和钱氏也和大家一样乐着。
“都是托大家的福!”刘母笑咪咪地说。
“呀,这么热闹!”刘兰生喳喳乎乎地进来,说完,又转身向刘母指指身后佣人搬进来的箱笼,说:“娘,这不,兰芝的结婚礼服都做好了,王裁缝带着徒弟可三天三夜没合眼。”
一溜子箱笼摆放在厅里。
“娘,瞧瞧吧!”刘兰生说罢掀开一只只箱笼盖。
女人们都惊讶地叫着:
“这么多喜服啊!”
“够穿一辈子!”
刘母从箱笼里取出一件,看看衣边,瞧瞧针线,满意地点点头。
女人们又叫着:
“真漂亮!”
“哎?兰芝呢,让新娘穿给我们看看。”
“对啊,兰芝,兰芝呢?”钱氏乐呵呵地笑道。急忙走到织房。
“兰芝,你怎么还在织锦?快快,婚服都做好了,大家都要你试试呢!”钱氏说。
“嫂,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安心织锦吧!”兰芝无精打采地说。
“那怎么行?大婶大娘、姐妹们都在客厅等着,非要看看你穿喜服呢!”钱氏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兰芝就往外走。
刘母高兴地从箱笼里拿着婚服一件一件地看着。一会,钱氏拉着兰芝进来。
“兰芝、兰芝!”大家看见兰芝,连忙招呼道。
“兰芝,大伙儿都想看看你穿婚服的模样,就把这件穿给大伙看看。”刘母拿着一件出嫁那天准备穿的红色喜服,说。
兰芝接过刘母的喜服,犹豫着,刘母笑眯眯地看着女儿,等着看女儿穿新娘妆。
众人都在等待着。
“哎哟,还有盖头,我拿去。”钱氏突然想起什么,笑道。
兰芝仍在犹豫。心里涌动着剧烈的痛楚,猛地,她的脑海里又浮现了焦仲卿忧郁深情的眼神,他痛苦而撕哑的声音又传到她的耳鼓:
“不,你不能这样,不能嫁给一个欺骗你的人,去跟他过一辈子!”
“我、我还有什么办法?”
“兰芝,你不同, 你是被他们欺骗,中了他们圈套的啊!”
红叶林中,焦仲卿那双饱含泪水的眸子。
闺房窗下的踟躇徘徊,焦仲卿抬头不安地驱马来回走动的身影。
马的一阵阵嘶叫声。
这时,女人们又笑闹着要看兰芝穿婚服,兰芝回过神,拿着婚服,踟躇犹豫着。
“也是的,兰芝,就到房里换好出来吧!” 刘母误以为女儿怕羞,笑道。
兰芝一声不吭地站在厅里,像石膏蜡人一样愣着,不能再等了,无论天崩地裂也要豁出去了,兰芝终于鼓起勇气,目光坚定地看着母亲,突然迸发出像火山爆发般的力量,猛地对母亲说:“不,娘,这婚我不能结!我不能……!”兰芝说罢,扔下婚服转身往房间跑去。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空气静得如同死去一样。
“兰芝,她、她说什么?”刘兰生挤进人群,诧异地说。
“这、这怎么回事?”刘母愣愣地回不过神来。
“盖头,还有盖头!”钱氏拿着盖头,兴匆匆走来,她吃惊地望着众人,又说:“这怎么啦?兰芝呢?”
兰芝坐在闺房里,垂着头,半响才抬起头,低声说:“娘,他并不是那个弹琴的人。这完全是他和哥设的一个骗局、一个陷阱,让我、让大家都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