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对不起,伙计,我对我刚才的话表示道歉。”纳帕伊感到衣领越来越紧,说话都有点困难。
马丁松开了手,转身从地上提起枪走开,留下还在提着裤子的纳帕伊。今天马丁是真火了,纳帕伊长吁口气,暗骂自己的嘴没遮拦,什么都敢说。
雨渐渐大起来。纳帕伊跟在马丁的后面,两个人都没说什么,湿淋淋地走在泥泞的丛林里。雨林里树木巨大的树冠被瓢泼的雨水浇透,像一个个巨大的淋浴莲蓬头一样往下淌着断断续续的水线。路上,积水越来越深,水底的泥巴又软又粘,每次把脚拔出来都十分地费力,有时掌握不好还会失去重心摔倒在水里。纳帕伊长得很瘦,个子却不矮。背着装备和背包的他像根稻穗一样,在雨中晃晃悠悠地,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前面,出现了一片沼泽,有两三百米宽,雨水显然让它的水位上涨了很多,不少灌木都只剩顶端的几根枝条还露在水面上。
“跟着我走,走错了会要你命的。”马丁在前面说道,纳帕伊立刻跟了上去。参军才一年,在到“猎狗”之前从没到过地上的纳帕伊听说过热带沼泽的厉害,这里有能吞食任何踩到上面的动物的泥潭,还有凶猛的鳄鱼和神出鬼没的水蛇,不熟悉情况的人到这里没有十足的运气就会把命丢了。马丁以前服役的联合国第84步兵师是在热带雨林里泡出来的部队,所以马丁对这种环境十分熟悉。
事实证明,马丁果然是经验老到,在沼泽中三拐两拐就安全地避开泥潭和那些浮在水面上可怕的鳄鱼,走上了浅滩。纳帕伊一直紧紧地跟在马丁的后面,也顺顺当当地过了沼泽。
“你还真有一手啊。”纳帕伊看着后面鳄鱼四处游荡,水底咕噜噜冒气泡的沼泽说。
“小意思,我在这样的地方打了一年的仗。”马丁回过头道。
“真不容易,在这样的鬼地方待一年。”纳帕伊点头感慨道。跟泰戈尔一样,纳帕伊也很讨厌D国人,但是他也很容易敬佩比自己强的人,哪怕是那人什么都比自己差,可就是会一种自己没有掌握的技能,纳帕伊也会打心眼里佩服。马丁能轻而易举地通过几百米的沼泽,这就是纳帕伊不敢想像的本事,所以,在跟马丁说话的时候,他的态度变了不少,尽管这个黑人曾在他眼里是那么的粗鲁、野蛮和讨厌,尽管对方曾把自己打得住进了医院。
纳帕伊还在看着身后被雨水浇得雾朦朦的沼泽,突然他感到身边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和马丁惊恐的号叫。纳帕伊赶忙回过头,眼前的景象吓得他扑通地坐在地上。一条两米长、近两尺宽、满身泥巴的鳄鱼跟马丁扭缠着,一起在浅滩上打滚;鳄鱼下颚的牙齿已经刺入了马丁的右大腿,鲜血四处流淌,染红了马丁的裤子、周围的泥水和鳄鱼嘴里恐怖的尖牙;亏得马丁的反应迅速,在鳄鱼刚发起攻击的时候,用双手撑住了那张血盆大口,否则现在他的腿早已被鳄鱼咬掉。剧烈的疼痛和恐惧让他死死地用手抓住鳄鱼的上颚,不让它咬住自己,左脚则拼命地去踢鳄鱼的背部。可鳄鱼也不想就这样放掉在浅滩泥地里埋伏半天才等来的猎物,它使尽吃奶的劲想把猎物的腿咬住,无奈对方的力气也不小,它无论使多大的劲都无法把自己的嘴合上,但鲜红的血流淌在它的嘴里,激发了它更强烈的攻击欲望,它甩着身体,拼命地往下咬,巨大的尾巴拍打着泥地,把稀泥和污水溅得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