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还是毁灭(2)

 

陈汐想:这场该死的风雪,使他连去一间寻常的咖啡馆,喝一杯寻常的清咖啡,读几页寻常的书,跟陌生人谈几句话——这样寻常的享受,都成了不寻常的奢望。

“假如我们两个就这样困死在山上,该怎么办?”宋晓娜面色苍白地问他,声音很凝重。

“幸好这里有你在,我不亏,也许上天看在我们还没有孩子的份上,放我们一马。”陈汐尽量叫自己回答得含蓄微妙一点。“要是我们有了孩子呢?”宋晓娜又逼问了一句。陈汐说,“上天又会因为我们有了孩子,需要照料,而放我们一马。”宋晓娜捶他一下,“无论说什么,你都能找到生存下去的理由。”陈汐笑了,“即便是为我们那个莫须有的孩子,我们也得活下去,你说是吧?”宋晓娜使劲点点头,“是,我不能白长一个子宫,连用都没用过,就死掉了。”陈汐轻轻摸摸她的脸,她的皮肤就像细瓷一样白皙——他不想再继续刚才的那个话题了。

陈汐招呼大伙儿到洞外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山洞里的空气太浑浊了,尤其是篝火散发出的二氧化碳,呛鼻子。有人掏出烟来,分发给大伙儿,被陈汐拒绝了,他们本来就是出来换气了,离开了二氧化碳,又吸起尼古丁,岂不是白出来挨冻了?“随便聊聊吧,就别抽烟了。”陈汐说。于是,他们就天南地北地聊起来,不靠谱的话题比较多,最后的主题是:假如我们能活着,该做些什么。一个说,“天天早晨跑步,晚上散步,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另一个说,“把汽车锁在车库里,坚持骑自行车,”还有的说,“再也不去北海泡吧了,找个女友,整天跟她谈情说爱……”

“我的手机没电了,不然,上网,把我们的这次历险记在博客上,点击率一定很高。”郭仲夏玩心挺大,面对死亡,依然胜似闲庭信步。

“看得出来,沈锦梅激发了你的雄性激素,所以才这么激情洋溢。”有人调侃郭仲夏,是啊,这些日子,吃不饱,睡不安,他却依然容光焕发。

“你们也可以以我为光辉榜样呀。”郭仲夏一点也不恼,反而很得意。他回过头去捕捉着沈锦梅羞涩的目光,这时候,他的脑海里闪现的一定是沈锦梅高潮时的迷人表情,叫他咀嚼,叫他回味无穷。

爱能有多大的能量,谁都不知道,但是,你只要知道爱能抗拒恐惧就足够了。

“我们也得爱上一爱了。”

几个小子都跃跃欲试,却只是停留在口头上。

“操,我发现,不是所有的事情,我们都能独自面对的。”发着感慨的陈汐,这时候主动从别人裤兜里掏出烟来,点上一支,使劲抽起来。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了宋晓娜?”哥几个说,怀着三分嫉妒,七分羡慕。

“我为此而骄傲,可惜,我迟了两年才有这样的感觉。”陈汐说。他由衷地想,有个你爱的而且也爱你的女人真好,好得简直可以跟你拥有整个世界相媲美。

“陈汐,你快看——”这时候,宋晓娜叫他过去,他不知道她要他做什么,她指着一道山谷说,“那里有两只狐狸,我敢担保,其中有一只曾光顾过我的帐篷,我告诉你,你好像还不信。”陈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两只狐狸在跟他们对视,似乎是比谁比谁更有耐力,或者是比谁先眨眼睛谁就输。

两只狐狸都是金黄颜色,有点像以前他养过的一只猫,只是狐狸神经过敏,而猫却懒,懒得跟哲学家一样不愿动地方,所以宋晓娜管它叫“尼采。”

“你觉得它们是不是一对夫妻?”宋晓娜问他。陈汐说,“有可能,但更大的可能它们是一对姐妹或者是一对母女。”宋晓娜大声说,“你的推测绝对错误。”“你怎么这么肯定?”陈汐纳闷。“因为闯进我帐篷里的百分之百是一只公狐狸。”陈汐皱了皱眉头,“你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它有一双色咪咪的眼睛,我是说看我的时候。”

陈汐知道自己是被她耍了,她撒腿就跑,他追她,没多远,她就一个跟头摔倒了,向他伸出手来求救,陈汐俯视着她,两手撑着屁股,“说吧,叫我怎么惩罚你?”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随你便。”她挑衅似地望着他。“这是你说的,不许赖帐!”他用威胁的口吻说。“你知道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她很认真地找补一句。“那么好吧……”他示意她站起来,她显然误会了,伸手解开领口的纽扣,嘴里嘟囔着,“躺在雪上真够冷的。”

陈汐拦住她,眯缝着眼睛说,“你这是干什么?”她迷惑了,“难道你不是要我……”陈汐哈哈地笑起来,“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回家以后,给我煮一壶蓝山和哥伦比亚咖啡豆混合的咖啡。”

“你个混蛋,出我的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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