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
绿树，山岗，温暖的微风，让我慢慢恢复了精神，我感觉又能呼吸了。
“这里很美，不是吗？”
我点点头，我的恐惧焦虑重新消失在群峰中，感觉从没像现在这样畅快呼吸过，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哦，是的，太美了！美得让人受不了……”
“嗨，莫齐！”
“维多肯！”
两个朋友拥抱在一起。
那位上了年纪的女人看上去很激动，染成金色的头发向后挽成一个髻，黄鼠狼般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鹰钩鼻，嘴角下垂。因见到一位久未谋面的老友而心花怒放……
“这老怪物是怎么回事啊？”我心里想着，越发不安。弗里茨把车在这幢小康人家的房前停好，维纳仍像以前一样，什么也没告诉我。
维多肯和那个慕尼黑老女人温柔地拥抱着。他们用德语交谈了几句，然后维纳转向我，用法语道：“莫齐，我给你介绍一下阿纳伊丝?舒代，我们一起做一些调查，我刚才对你说起过……阿纳伊丝，我给你介绍一下埃尔加?斯多柯，一位非常老的老朋友了。”
我挤出一点腼腆的笑容。
“您好，小姐……”老妇人的口音有点生硬，像男人一样弯腰行了个礼。
“您好，夫人……”
“叫我莫齐吧。”
我尽量想显得自然些，但这老女人有点像乡下巫婆那样可怕、生硬、冷漠，尽管她的行动看上去已经是个老奶奶了。
她看见弗里茨把车停在另一排车边上。
“你的司机不来吗？”
“他要睡在他表兄家里，他亲戚住在这个地区。”
弗里茨紧接着从车上下来，消失在慕尼黑的街上。
老妇人眼睛盯着车子，有点怀旧。
“唉！奔驰……”
然后她突然回过神来，热情地说：“进来，进来！”
这有点可笑，但一进门我就感到背脊发冷。
幸亏，室内逼仄的空间里没有任何与纳粹有关的东西！我松了口气。
“欢迎来到小人国！”我心里说道，因为有个玻璃柜里放满了一些小摆设、陶瓷小雕像、布娃娃。
我们随后登上一道狭窄的嘎吱作响的楼梯，我被一种压抑的气氛包围。墙上挂着些旧家庭照——都穿着巴伐利亚衣服，一些风景画，讨厌的抛光家具。然后还有这股腻腻的令人头晕的地板蜡味道，像是老人们进棺材前的一种前奏。
我们随后来到一条走廊，有两扇面对面的门。
“你们的房间……”
莫齐打开第一间的门。
“瞧，小姐，这是我小时候的房间……”
我结结巴巴像个小女孩似地说：“谢谢，夫人。”
“叫我莫齐好了……”
我把行李箱放到床上。这房间和别处一样，也到处是小玩意：有幕拉诺玻璃的小鹿，有彩绘石膏围成的小饲养场。我窄小的床和床头柜、衣柜、椅子、书桌等，是一整套的，都是很小的尺寸。
老妇人似乎在偷偷观察我，用单调的声音加了一句：“我们半小时后吃饭。”
她随即重重地关上了门。
“不错，不错……”女主人看着我吃她做的烤鸡，满意地说道。
我尴尬得要死，感觉我是他们这场重逢中多余的人。但维纳一点也不想帮我解围，他根本就没在意，无动于衷……
我下楼去吃晚餐时，很听话地穿上了那件巴伐利亚上衣。看到我过去，维纳和莫齐会意地对视了一下，然后继续他们的谈话。我则像个傻瓜一样握着一大杯啤酒坐在客厅角落里。我最讨厌这样子！然后我们到餐桌落座，对付莫齐的拿手菜——烤鸡。
“鸡肉是一种很健康的肉类，”老妇人用法语强调，“是最好的肉！不过给我说说你们的调查吧，维多肯……”
2005年 追踪四名自杀者（4）
第三帝国的孤儿
（法）奥维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