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女婿派来的家臣啊!好,快请他进来!”
义守迅速地收拾好案上的书,然后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准备接见来自米泽城的使者。很快地,伊达家的老臣中野宗时一边擦着汗、一边走了进来。
“恭喜大人,城主夫人生下了一名男孩,而且母子均安……”中野以兴奋的语气说道。原来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传达义守的第一个外孙,也就是后来的伊达政宗诞生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最感兴奋的人,就是义光。
“是吗?这么说我有外甥了?”
而原本应该最高兴的义守,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
“这么说来,一切都很平安了?”
接着他以严肃的表情颔首说道:
“义光,你先下去!”
话刚说完,他又立刻把脸转向空中,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某处。
“怎么啦?为什么我不能待在这里?”
“不许多问!快走吧!我们有要事商谈。”
“可是,我才刚听到这个好消息……”
“我叫你立刻退下!”
义光只好低着头走了出去。
二
等义光踏出房门以后,义守仍然动也不动地望着空中,使人弄不清他是要按捺住内心的喜悦,还是为了表现,”将军的威仪”。
转念至此,米泽的使者忍不住笑了起来。
“馆主,看您的表情,好像笑一笑就会有损你的威仪似的,今天是您第一个外孙诞生的日子,难道您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吗?”
“嗯!”
“如今伊达家就有如馆主的囊中之物,我想这才是最值得举杯庆祝的事情。”
“等等,我有话问你。辉宗……我的女婿他真的从心底感到高兴吗?”
“那当然,我家殿下高兴得不得了呢!他不但对未来的少主深具信心,而且认为这是大日如来所赐的孩子,所以特地把他的乳名取为梵天丸……”
“真的?你确定没有其他的原因?”
米泽的使者中野宗时又笑了起来。事实上,当年为辉宗出使山形城,请求迎娶义姬为妻的,正是中野宗时。从外表看起来,宗时比义守更显得肥胖。原为足利氏同族,后来由斯波氏的姓氏改为最上的义守,一见就令人联想到公卿的风范,而宗时则有如土气的赤熊一般。在他那隆起的肩膀上,扛着肥大的猪头,而眉毛和粗鼻更是显得硕大无比。尽管如此,他的脑筋却相当灵活。
“你先别笑!坦白说,我有一种被你家主子欺骗了的感觉。”
这下子宗时更是笑得浑身乱颤了。
“噢!这,馆主您……哈哈哈……”
“当初就是因为听了你的花言巧语,才害得我那最心爱的女儿被伊达家夺走。”
“哈哈哈……;的确如此,的确如此!”
“公主虽是我的女儿……但是一旦嫁入伊达家以后,她也会和大多数的女子一样,成为丈夫的同志,更何况如今她又即将生下一个孙子。……不!她已经生下来了。”
“正是如此!如果这个孩子是个很有才干的人,那么我的儿子义光该怎么办呢?在我看来,这个孩子的出世根本就是为了夺去我的家业……如此一来,伊达家会逐渐荣显,而最上家却难逃被灭的命运。”
这绝不是义守开玩笑的话。事实上,最近义守对于把女儿义姬嫁给伊达家的事,深感后悔。因此,对于当初在谈论这桩婚姻时,曾经私下承诺要大力提携他的中野宗时之存在,更是令义守感到忿忿不平。
原先义守并不准备把义姬嫁给伊达辉宗,而是打算在家臣当中挑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作为女婿,以便巩固自己的城堡。虽然义姬是个女子,但是身为父亲的义守深信,将来她一定可以成为义光的左右手,在战场上与男子并肩作战。然而中野宗时却因为受到伊达辉宗的祖父植宗的请托,而前来为义姬的姻缘游说。
当时这只土气的赤熊以不可思议的表情,对义守露出怜悯的微笑。他认为义守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致连神佛都感到失望。听完宗时的话,义守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掉头就走。
“命运是个非常奇妙的东西,当神佛恩赐给你时,就应该及时把握住才对。”
一听这话,原本准备拂袖而去的义守突然又坐了下来。
“你的话真是奇怪,难道我答应把女儿嫁给伊达家,就是掌握命运吗?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堂堂的探题,你的口气未免太无礼了。”
“这绝非无礼!相反,这是我对馆主一片忠诚的表现哪!”
土熊很快地表明自己的来意。虽然他有幸成为伊达家的老臣,但是并不认为伊达家能够有所作为。由于他的才能仅为祖父辈的植宗所认可,因此他在伊达家一直有壮志难伸之感。更何况,唯一赏识他的植宗已经年迈体衰,而他的儿子晴宗及孙子辉宗,又都不是能在这个乱世里成就大事的人才。因为晴宗为人过于猜忌,而辉宗又对自己太有信心。在他看来,对自己太有信心的人,只适合当和尚或修道者;而性好猜忌的人,则适合在山中独居。
出生(2)
伊达政宗
(日)山冈庄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