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到来的瞬间(2)

 

我耸了耸肩,眼睛看向窗外,看着我呼出的空气在窗玻璃上慢慢凝成雾气。“没什么大不了的。”罗布的父母这个周末不在家,好几周之前他就问我到时候能不能在他家里过夜。我明白他实际上是在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亲热。我们之前也在外面有过几次亲密接触,但是通常不是在他父亲的宝马车后座,就是在地下室,或者在我的书房,而我的父母就住在楼上,总是感觉很别扭。

因此当他问我要不要去过夜的时候,我没考虑就答应了。

琳赛拍着方向盘尖叫道:“没什么大不了?你开什么玩笑?!看来,我的小宝贝长大啦。”

“拜托。”我感到自己耳根发烫,皮肤肯定又开始出现红斑了。当我感到尴尬的时候就会这样。整个康涅狄格州的皮肤病专家,乳霜,药粉,我都试过了,但完全不起作用。当我小的时候,小朋友们通常会对着我唱:“什么东西红一块儿白一块儿而且看起来很古怪?那是萨姆·金斯顿!”

我轻轻摇了摇头,擦掉了车窗玻璃上的雾气。窗外的世界像打了油漆似的一片光亮。“那么,你和帕特里克打算到什么时候呢?就像三个月以前那样?”

“是啊,不过从那次以后我们都一直在弥补浪费掉的时间。”琳赛在座位上手舞足蹈。

“胡扯。”

“别担心,小宝贝。你会很顺利的。”

“别叫我小宝贝,我告诉过你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为晚上打算和罗布一起过夜的决定感到很开心,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以后琳赛和艾拉迪再也不会取笑我了。庆幸的是,艾丽还是处女呢,因此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有时候,我觉得在我们四个之中,我总是跟在后面的那一个。

“随你怎么说吧。”

琳赛让我感到很紧张,因此我一路上都在数路过的邮箱。我在想到明天的时候,会不会一切都有所改观,而我在别人眼中是不是看起来也不一样了。希望如此。

我们把车停在艾拉迪家门前,琳赛还没来得及摁喇叭,大门就缓缓地开了,艾拉迪脚踩八厘米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在结了冰的人行道上,看起来她是没办法很快就出来了。

“外面很冷吧?”艾拉迪钻进车里的时候,琳赛问她。她像往常一样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皮夹克,尽管天气预报说最高温度也只有零下四度左右。

“如果不能穿出来炫耀一下,看起来再可爱又有什么用呢?”艾拉迪晃着她的胸部说,我们当场就崩溃了。当艾拉迪在场的时候,你永远都不会感到紧张,我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艾拉迪伸手过来,我递给她一杯咖啡。我们对咖啡有着同样的品味:大颗的榛子,多加奶,不加糖。

“小心你的座位旁,别把面包圈压碎了。”琳赛冲着后视镜朝我们皱眉。

“你是想朝这儿来一口吧?”艾拉迪拍着屁股说,我们都大笑了起来。

“还是给松饼留着吧。”

史蒂芬·多纳是艾拉迪的新任男友。她管他叫松饼是因为他的姓,而且他的确很可口(艾拉迪是这样说的:他看起来太胖了,而且总是有一股大麻的味道)。他们已经交往了一个半月了。

艾拉迪是我们之中最有经验的人。她中学二年级的时候就有了性经历,已经和两个人上过床。她告诉我,自己在头几次做爱的时候,曾经感到疼痛,这让我的神经非常紧张。听上去可能挺疯狂,但是,我从来没真正把做爱这事儿当成一种令人疼痛的身体活动,就像踢足球或者骑马那样。我害怕自己到时候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这好比以前我们在体育馆打篮球的时候,我总是忘记应该防守哪名队员,还有什么时候该传球,什么时候该运球过人。

“噢,松饼。”艾拉迪把一只手放在胃部,“我饿了。”

“这儿有咸面包。”我说。

“芝麻口味儿的?”艾拉迪问。

“当然。”琳赛和我异口同声地说。琳赛朝我眨眨眼睛。

到达学校之前,我们摇下车窗,以很高的音量播放玛丽·J·布莱姬的《返璞归真》这首歌。我闭上双眼,回想校友聚会日的情景还有我与罗布的初吻。舞池中,他把我拉过去,我的嘴唇突然间和他的贴在一起,他的舌头也滑到我的舌头底下,我感觉彩色的灯光打在身上,如同手的抚摸一样发出热量,音乐听上去在身后的什么地方回响,我的心跟着怦怦乱跳。车窗外吹进来的凉风弄得我喉咙疼起来,我的脚底板感受着歌曲重低音部分的震动,就像那晚——那时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音乐传遍全身,直达头顶,让我眩晕,整辆车仿佛被音响震成了碎片。

剖析何为“受欢迎”

所谓的“受欢迎”是一个非常奇怪的概念,人们无法给出真正的定义,讨论它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如果你身临其境,就会知道什么是“受欢迎”了,这和明白什么是弱视眼,或者什么是色情片的过程是类似的。

琳赛长得很漂亮,除了她之外,我们的长相都不是特别出众。我的优点是:有着绿色的大眼睛,牙齿整齐洁白,颧骨高耸,双腿修长。我的缺点是:鼻子太长,紧张的时候皮肤上起红斑,屁股不够翘。

贝基·狄夫洛几乎和琳赛一样漂亮,我不认为贝基在初中校友聚会日上已经有了约会对象。艾丽的胸部太大了,我的胸部却小得几乎不存在(琳赛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叫我“塞缪尔”,而不是萨姆或者萨曼莎)。我们并非完美无缺,也不是什么吐气如兰的高雅女神。琳赛曾经和乔纳·萨斯诺夫在自助餐厅里比赛打嗝儿,大家都给她鼓掌。艾拉迪有时穿着毛茸茸的黄拖鞋上学。有一次,我在上社会研究课的时候笑得太厉害,嘴里的香草拿铁咖啡喷到杰克·萨默斯的桌子上,弄得满桌都是。这事过去一个月之后,我们还跑到莉莉·安吉拉的工具室里亲热了一番(他太差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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