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区长二话没说转身就出了房门,一会儿匆匆回来,说道:“贺班长那里没有问题,等他缓过劲来就可以出发。”
“我这么突然走了,吴显贵肯定会问起来,要以什么理由呢?”
王书记和李区长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柯山沉吟片刻,说道:“就说我是一个学生兵,胆儿小,找了个理由就走了。”
二更过后,两个身影悄然出了围城,隐入漆黑的大山之中。
贺班长挥动柴刀在前面引路,柯山警惕地跟在后面,手中提着上膛的手枪。他之所以这样,当然是为了防范遭遇土匪,同时还另有考虑。因为在目前的县大队中,只有排级以上干部是军人,队员除了当地的积极分子外,还收编了部分原地方武装人员。况且,反水、招安再反水是此地顽匪的常态,我军确实曾经吃过亏。因此,他不得不防。
在休息时的聊天中,柯山了解到,贺班长果真上过山。“我可不是棒棒客。”贺班长连忙解释道。
棒棒客,是指那些趁机用棍棒敲击路人头部的抢劫者。当地人对这种行径极为不齿。
贺班长名叫贺二虎,家在辰溪,因为生活所迫,十五六岁时便干上贩私盐的活计。当年的湘西,不论官匪,收缴鸦片税、盐税是最大的经济来源,因此对查禁贩私行为非常卖力。在一次冲突中,贺二虎打死了两名枪兵,不得已出逃到永绥,上山做了匪。他投靠的头目与周兴素有恩怨,一直是打打合合,后来仇怨愈积愈深,终于被周兴以宴请为名诱杀,贺二虎也险些命丧枪下。几个月的亡命生涯后,解放大军打到湘西,他便报名参加了永绥县县大队。
“你也别防着我了。”贺二虎狡黠地看着枪不离手的柯山,“我巴不得大军趁早把周兴给剿了,我也好回家安安生生种地去呢。”
见对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柯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一边将张开的机头回位,一边说:“哪里防你了?”
贺二虎“嘿嘿”地笑着说:“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个白面书生,原来你也是个狠家子。”
柯山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对方。
“别看这几天有些活计不让我干,可是我都看着呢。”贺二虎继续说道,“你一来围城,周兴就炸了营,王书记、李区长也是忙里忙外的,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一般。别看你和吴显贵客客气气的,不过你后脑勺上的那股子杀气,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嘿嘿,早晚周兴和吴显贵会死在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