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1)

夜宴

梁子人缘好,爱说话,是中队里的“活宝”。没他没乐,有他有乐,上上下下都熟,脸熟不怵人,还是个包打听。这一个礼拜,天天和他聊天,有个意思。

“咱们暴力犯不像他们涉黑、经济案,都没那么多心眼子!”知道我进学习班的原因,梁子挺同情。梁子是纵火,赶上严打进来的,十个。

从梁子那儿,我大概把黑虎和老朱的这点瓜葛都理清楚了:黑虎的来头似乎很大,是替北京不知道哪个“公子”顶罪进来的,判的是“故意伤害致死”,十五个。据说中队的人已经内部通了气,呆两年就让他“保外就医”。黑虎到了四中不言不语,除了跟他进来的傻巴之外和别人基本没话,可监狱的民警对他是特别客气。别人还好,那个苏丹红三天两头找黑虎谈话,梁子见了就不止一次,又是点烟又是送东西,“比对他亲爹还亲”(梁子原话)。

老朱是涉黑大案子进来的,有门子有路子,是四中的大杂务,也是积委会主任,在四中本来说一不二,狗子、鹰子几个都是老朱一手提拔起来的。可黑虎一来,中队的指导员和大队的几个科长都劝老朱让了这个大杂务。老朱没办法要让,黑虎却不肯当这个犯人头,自己挑了个帮中队出黑板报的闲活,天天在号子里呆着不出门。黑虎自己不抓权,却跟民警递了话,硬是撸了鹰子的织片组长给了自己兄弟傻巴。鹰子不服气找寻傻巴,让傻巴一顿打在医院住了俩礼拜。老朱憋了这么一口气,才选中我对付傻巴,给黑虎“添堵”。

吸着老朱送来的烟,听着梁子的话,我心里面不住犯琢磨:黑虎是得罪不起的,老朱用我一次,未必肯以后罩着我,打了傻巴,以后的日子怎么样,还真说不好。

让我没想到的是星星,那个和我一起来的小男孩,居然来看我,带着几包榨菜、馒头和一饭盆白菜烩豆腐。“洪哥,这馒头和菜都是我替你打的,榨菜我自己在入监队存的,没动过。”星星像个小女孩,一说话就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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