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以利润论英雄

“他是一位超级明星,”吉米·凯恩一手拿着话筒,一手叼着他那标志性的雪茄,前后摇着黑色皮椅说道,“十足的超级明星。”

凯恩所说的不是抵押债券奇才沃伦·斯派克特,虽然贝尔斯登目前的盈利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带来的,而是斯派克特手下销售抵押债券的一位交易商豪伊·鲁宾。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当时为美林效力的鲁宾给东家亏了不少钱,于是他成了过度冒险投资的典型。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到了20世纪90年代中期,他正在为贝尔斯登源源不断地带来利润。

华尔街其他公司还陷在债券市场的损失中无法摆脱,唯独贝尔斯登已经脱离泥潭,而且该公司正在经历一场金融复兴。鲁宾率领的交易团队在变幻莫测的债券市场上通过大宗交易赚了不少钱,而他的团队或许是公司里盈利最多的部门。1991年鲁宾被公司聘用,经过20世纪90年代中期的持续奋斗之后,鲁宾为公司所赚的钱足可以使凯恩、格林伯格及华尔街上其他的公司忘掉他早年使公司蒙受的损失。

鲁宾的成功使凯恩忘记了他一开始多么讨厌沃伦·斯派克特。

凯恩和沃伦·斯派克特已经忘掉了他们两人之间曾有过的交情。他们曾经有着共同的抱负,同样强烈的赚钱欲望,都喜欢打桥牌。斯派克特通过其在抵押债券方面的专业知识赚了钱,凯恩对此非常欣赏。1992年,也就是斯派克特35岁的时候,他就成了公司强势的董事会中的一员,并得到了1150万美元的薪水,这在整条华尔街上已是相当高了。

在贝尔斯登冷酷的优胜劣汰的精英制度下,权力随着盈利的多少而流动。因此,交易部门把赌注压在了斯派克特身上,认为他最有可能成为贝尔斯登CEO。

但是凯恩不想把公司的管理权转交出去。

斯派克特为公司、为凯恩赚了不计其数的钱--凯恩的高额工资是与每一个债券单位(bond unit)产出的不成比例的利润紧密相联的,在未来的几年里,凯恩却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真的很不喜欢斯派克特。在公司长期任职的管理人员说,斯派克特是公司里最聪明的人,无人能及,但是贝尔斯登的人不想整天面对一个智商如此高的人。即使是现在处处和凯恩作对的格林伯格,在斯派克特这件事上也和凯恩看法一致:两人都将斯派克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斯派克特在会议上要求特别多,在走廊上相遇时,他会直接忽视凯恩和格林伯格。大家都认为他整天炫耀自己芝加哥大学的硕士学位,以此来提醒其他人的低学历(很多人都是勉强拿到城市学院的学位,包括凯恩也只是普渡大学的辍学生)。“他不知道如何与人交谈,”凯恩对他如是评价,“他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凯恩会嘲弄关于沃伦·斯派克特的一切,从他的发型到他的妻子玛格丽特·惠顿(Margaret Whitton,一名女演员,她以在电影《大联盟》Major League 中所扮演的角色而出名)到他的政治生涯(斯派克特是自由民主党,而凯恩是保守共和党)统统不放过。

当然,凯恩在生意方面不会因为对方是民主党派而不肯给钱。实际上,他经常会给他们拨款,而且凯恩很善于干这事。他经常以提供竞选赞助为条件,来促使国家和当地政府官员授予贝尔斯登在市政债券销售中承销商的位子。凯恩会得意洋洋吹着牛说,那位来自哈莱姆区(Harlem,黑人住宅区)的左翼国会会员查理·兰赫尔(Charlie Rangel)会定期地拜访自己,每一次都会毕恭毕敬地把帽子拿在手上;还有一位来自纽约自由党参议院的舒默(Chuck Schumer),每一次他们都能融洽地交谈。

但这只是生意上的事。查理·兰赫尔是有权有势的美国众议院筹款委员会(House Ways and Means Committee)中的一员;而舒默最终成了参议院银行委员会(Senate Banking Committee)中的高级成员。

凯恩对斯派克特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他对斯派克特一点办法也没有。考虑到公司的经营模式,他或许永远都拿斯派克特没办法。关于贝尔斯登将来的领导权问题,除了投资银行家艾伦·施瓦兹之外,没人可以与斯派克特竞争。艾伦·施瓦兹在媒体业务方面关系网很广,但是无论是在才智还是资产负债表方面,他的表现都无法与斯派克特抗衡。

因此,作为马基雅维利主义(Machiavellian)公司政策的主管人,凯恩不得不与斯派克特和平相处,将斯派克特提拔到高位上。这意味着,最能赚钱的人有朝一日会有机会操纵大局,即使这并不是凯恩的本意。

事实上,吉米·凯恩还有更宏伟的抱负要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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