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智慧(8)

 

克:它就是关键。

博姆:我想可以这么看这件事。思想把自己打造成生存的工具。因而……克:……因而它在基督身上或在这个那个身上创造永生的?话。

博姆:思想没法深思自己的死亡。所以,它要是试图思考这个问题,就总是不着边际、观点空泛,思想看待死亡似乎就是这样的。如果任何人试图想象自己的死,他想象的不过就是活着的他看着死去的自己。在各种宗教观念里,常常会把这个问题搞得很复杂。这似乎给思想增添了错觉,以为自己能恰当地思考死亡了。

克:它做不到的。那意味着结束自己。

博姆:很有意思。假设我们把死亡理解为我们看到的外在肉体的死亡,理解为有机体死去、能量散失,那么思想也就没戏了。

克:身体确实是能量的工具。

博姆:那?们就这么来说,死亡就是能量不再充盈身体,而身体也不再完整。关于思想的死亡,也可以这么说。能量也有渠道像进入肉体一样进入思想,是这样吗?

克:没错。

博姆:你和另一些人常常说到这句话:“心对全部的思想死去。”这种说法咋一听让人很迷惑,一般都认为应该死去的是思想啊。

克:的确,的确。

博姆:可你却说死去的是心,或者说能量对思想死去。我揣摩这话的意思,得出一个最接近的理解是,如果思想在运转,心或智慧就要为此耗费一定程度的能量。如果思想不再有意义,那么能量就离开了,思想就如死去的有?体。

克:没错。

博姆:对心来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思想跟有机体作对比似乎非常牵强,因为思想不是实体,而有机体却具体而实在。所以,有机体的死亡显得远比思想的死亡更摄人。这一点并没有厘清。你觉不觉得思想的死亡跟有机体的死亡本质无二?

克:当然。

博姆:虽然可以说程度轻一点儿,但本质是一样的。

克:我们说过,两者都有能量。思想的运转跟这能量有关,思想不能看着自己死去。

博姆:它无法想象,无法设想自己的死亡。

克:于是就逃避死亡。

博姆:是的,它用幻想麻痹?己。

克:当然是幻想。它幻想永生,幻想超越死亡的境界,这是它延续自身的欲望投射。

博姆:这只是一方面,可能还开始打起延续有机体的主意了。

克:是的,没错,还不止如此。

博姆:不止如此,还渴望自身永存。错就在这里,这就是它出问题的地方。它以为自己可以无限扩张,不止扩张,还以为自己就是有机体的本质。一开始,思想还只是在有机体内运作,慢慢地,它就开始表现出有机体本质的样子。

克:没错。

博姆:接着思想就开始渴望自己能永生了。

克:但思想自己知道,知道得很清楚:它?生不了。

博姆:然而,它只是表面知道而已。我的意思是,它把那当做表面的事实。

克:所以它在图像、意象中创造永生。

克:作为门外汉,听完这些讨论后,我对自己说“这是绝对真实的,那么清晰、理性、符合逻辑,我们的身心都有了非常清晰的洞察。”那么,观此一切,我的问题是:这最初的源头,心能保持它的纯净吗?这没有被思想的腐败染指的能量,心能保持它初始的清明吗?不知道我是不是传达清楚了?

博姆:问题很清楚。

克:心能做到吗?心能发现那个源头吗?

博姆:心是什么?

克:我?现在所说的心或有机体、思想、携带着所有记忆的脑子、经验等等,都是跟时间有关的。头脑说“我能达到吗”,它不能。于是我就对自己说,“因为它不能,所以我要安静下来。”你知道,就是那些花招。

博姆:是的。

克:我会学习怎样安静。为了安静,我会学习怎样冥想。心要摆脱时间,摆脱思想的机械作用,我知道这很重要,我会控制它,征服它,收起思想。但这一切造作仍然是思想在打转。显而易见。那要怎么办?人类活得不和谐,他必须探究这个问题。我们就在做这件事。随着我们开始探究,或者在探究的过程中,我们来到了这个源头?这是洞察、是领悟吗?这个领悟跟思想毫无关系吗?领悟是思想的结果吗?领悟得出的结论是思想,但领悟本身并非思想。由此我得出了关键点。那么,领悟是怎么回事?我能邀请它、培养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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