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实在不好意思哪。”长亲也不发怒,他挠挠头从马上下来。
“关白的兵马要来攻打忍城了哪。”韧负看了丹波一眼,双目炯炯有神。
韧负是少数几个主张同北条家结盟的重臣之一。此前的商讨会议他也参加了,并且力排众议,主张同关白丰臣秀吉决战。
然而,这个年少得志的人并非对北条家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我的首次出阵一定要打得漂漂亮亮,要让整个天下记住我韧负!”--至多是这种个人的野心促使他这样考虑而已。
“是要来攻打忍城了,比上杉谦信的兵马还要多得多哩。”丹波语气沉重地答道。
韧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没什么了不起的,有我酒卷韧负这个毗沙门天①再世在这里哩。”
“这小崽子竟这么瞧不起人,把别人都当成废物了!”丹波上下打量着韧负。
韧负个头不高,作为一名武士必不可少的肩膀至大背的肌肉像小孩般还未发育充分。眼睛清澈明亮,鼻梁高挺,长得眉清目秀,可是却没有男子汉象征的浓黑粗重的眉毛,只是稀稀拉拉、软沓沓的两撇,看上去就像个半大不小的女人。
瞧这副德行也不像是在战争中建功立业的样子。--丹波对韧负的看法仅止于此。
“韧负殿下,毗沙门天再世是什么意思啊?”长亲在一旁不解地问。
“这混账怎么又问这个问题啊。”--丹波已经无数次亲眼看到长亲向韧负问这个问题。可是长亲是个问过就忘的人,所以现在又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韧负将脸转向长亲,不厌其烦地答道:“就是战争的天才呀。”那神情仿佛在说:你好好听着。
“这下可好,你越问他可越来劲了。”丹波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而韧负还在继续向长亲解释着,长亲则非常佩服地不停点头。
这时,一个人骑着匹高大的红栗色骏马,越过第二城堡的木桥,往这边飞驰而来。
“丹波!”
来人坐在马上,带着些许挑逗的眼神望着三人,和丹波、韧负一样,他也是成田家的家老,名叫柴崎和泉,后来大谷吉继率兵马攻入忍城时,在长野口与其展开顽强的拉锯式攻防战的就是和泉。
丹波抬头望了一眼和泉。
坐下的高头大马且不说,骑乘在上面的和泉也是斤两相当的巨汉。个头儿同长亲相去无几,身材却是长亲难望其项背的魁梧,身上整个儿像是用铁筋和铠甲固定的一样,让人想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再看脸上,下半部密密麻麻地覆盖着像钢针似的胡子楂儿,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无一不是一个大字,各个部位仿佛都竭力自作主张,弄得整张脸活脱脱就像一张鬼脸。要是在战场上被这个男人瞪上一眼,胆小的敌人一定会吓得昏厥过去。他这副虎彪彪的武士模样,似乎就是为了上阵出战而生的。
“又来个难缠的家伙!”丹波心中暗自想。早在四处寻衅滋事的少年时代,丹波就知道这个和泉了。
“持田村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家伙。”
少年丹波听别人说起,西城门持田口外的持田村边竟有这样一个人物。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将附近武士和百姓中的小混混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网罗到自己门下,俨然一个“自古英雄出少年”的山大王。这个人便是家老柴崎家的长子、后来的柴崎和泉。
丹波照例让长亲手持一封挑战书给和泉送过去,和泉爽快地答应了。一看回书上龙飞凤舞般的字迹,就可以知道对方是个多么莽撞的家伙。
于是丹波独自前往持田村边。少年柴崎早已站在门前等候,一如传闻所说,身边簇拥着好几名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