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1年4月—1691年8月(11)

   大火烧毁了干草但留下了麦子。火苗逼近了玉米田,烧焦了一些玉米穗子,烧皱了一些玉米皮。在夏末抽穗的玉米,后来吃起来有一股焦味,好像都在壁炉灰里埋过一样。损失是让人痛心的,但还不能和我们一些邻居的损失相比。霍尔特家受损最大,大部分收成没有了。大火席卷过整个拉达草场,到斯卡格河才停下来。小麦收割后几天,罗伯特·拉塞尔来我家串门,他说霍尔特一家心里肯定不好受,因为我们的玉米得以幸免,而他们的却烧得一点不剩。我看到罗伯特黄棕色的眉毛有被烧的痕迹,一侧脸上凸起的水泡还在流脓。他的皮马甲也出现了裂缝,颜色变黑,我很可怜他没有老婆替他包扎伤口,缝补衣裳。他当鳏夫已有好多年,得很快再婚才行,要不然是会招惹流言蜚语的。
  
  他笑着对我妈说:“苏珊娜·霍尔特说,她看到你在风开始转向之前在高地上跳舞。”罗伯特经常这样跟我妈开玩笑,我们要是敢这样,准没有好果子吃,但在罗伯特面前,我妈只是低着下巴笑。她也有些时候脸上是神采奕奕的,虽然很短暂。要是我再大一些,我可能就知道,虽然她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但毕竟还不能对一个英俊迷人的男士的诱惑无动于衷。她急忙忙地把一些锅子放在炉边,说:“他们家地里受灾,我也不能帮他们什么。我感到很难过。他们都是好人。但苏珊娜老了,又是个半瞎,如果我真是跳舞的话,那也是为了把裙边上的火灭掉。”后来,我们在帕克家的磨坊磨了麦子后,给苏珊娜·霍尔特送了四袋,但这些麦子做成的面包还不足以浸泡怨恨的毒液。
  
  梅西和我暂时相安无事,我们在一起割麦子时,她还教了我一首小歌,是她从一个和印第安人做生意的法国猎人那里学会的。歌词很陌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想一定是一首摇篮曲,因为发音柔和,并且有些口齿不清。不过,后来她撅着上唇告诉我说,这歌讲的是蝴蝶从一朵花飞到另一朵花直到幸福地被沉甸甸的花粉淹死的故事。
  
  麦子成熟后,我们最多有八天时间收割,之后是打麦和脱粒。所有的麦秆在三天之内捆好,堆成堆。麦堆谷粒饱满,产量很可观,大概有上百蒲式耳,而且很干燥,容易脱粒和筛糠。我最喜欢筛糠了,我和梅西比赛颠篮子。我们还比看谁第一个把麦糠从麦粒里除去。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候,她第一次提起她的家人,被哇巴纳基斯人杀害的家人。她有爸爸妈妈,两个兄弟,两个姐妹,最小的那时只有四岁。印第安人一大早摸到她们家,把她们家房顶付之一炬。每个人都拼命逃跑,想活命,但多被印第安人敲破脑袋,当场毙命。她和他一个哥哥被收了俘虏,后来他哥在前往加拿大的路上死了。讲完她的故事后,她又歪脸一笑,手握住我的手腕说:“我很快就会有一个新家了,我想。”
  
  但那没有成为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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