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婚姻的脸谱（3）

　　那时候大河足球俱乐部还租在省体育场办公，对外也叫中原体育场。中州市也建有自己的体育场，就叫中州体育场。在中原省会中州市内，三个老龄化的体育场相继退役以后，像模像样的也就剩下这两个体育场。中原体育场位于城市的西北角，中州体育场位于城市东南角，中间相隔几十公里，正好是一个大对角。中原体育场规模宏大，六万席的观众容量，由于省里投资巨大，现代化程度很高，可以说在全国范围内也是个一流的体育场。由于球市下滑，足球比赛时场内常常只有几小撮球迷，显得很空旷很冷清。另外，虽然俱乐部和中原体育场签有赛季使用合同，但是中原体育场当不了自己的家，省里经常动用中原体育场举办大型文化活动和商业活动，中断俱乐部的赛事安排。这时候俱乐部就不得不走出中州到洛阳和新乡四处求援，去借别的体育场。这两年俱乐部常常转来转去，舍近求远，不敢去借中州体育场。因为俱乐部二三年曾经租用过中州体育场，后来因为租金和水电费闹矛盾，两方面翻脸成了仇人。据说当年足球俱乐部离开的时候，中州体育场锁上大门不给放行，风波闹得很大。何剑南亲自出面求助市政府，才算平息了那场风波。现在如果搬迁中州体育场，如同离婚夫妇破镜重圆，李丁觉得肯定有难度，工作量不会小。
　　
　　早上是出行高峰，汽车爬行着终于驶出大河花园来到大街上，加速以后像只出笼的兔子。只是还没有跑多远，前边就堵车了。这就是现代化，一边发展一边给自己制造障碍和麻烦。
　　
　　马再兴开始骂骂咧咧：“老是他妈的堵，现在这路就没有不堵的时候。再这么堵，市长干脆辞职算了。”李丁就想中国人能够这么随便埋怨随便骂，也不容易。过去你敢这么骂，就是污蔑大好形势，就是一个反革命，轻则批斗，重则关进监狱。时代真是不同了，嘴巴上的民主和自由，也算一种进步。历史发展也一样，不怕慢，就怕站。李丁笑笑就劝他：“现在是出行高峰你急什么？你说前些年堵不堵？想堵都堵不住。小马啊，城市发展速度快，堵车是现代城市文明的必然现象，国内国外都一样。”李丁喜欢凡事向前看，往小处说不生气，往大处说总能够看到希望。希望是什么？人是皮球，希望就是一口气，只有鼓足气的皮球才能够往高处跳。
　　
　　马再兴看李丁一眼，无奈笑笑。领导批评他，他也不敢再骂。于是两个人只好停下来，等路。和人生一样，有时候找不到出路，就得等。出路有时候是找出来的，有时候是等出来的。这时候李丁偏偏头，看到前边堵得并不远，就逗马再兴：“你记着，人这一辈子有时候走，有时候等，道路都是曲折的，前途都是光明的。”马再兴在旁边点点头，岔开话题：“李总，这个月的车钱又花完了。”李丁知道马再兴喜欢趁着堵车给他说事儿，就说：“是吗？那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工作量大。”马再兴说：“我昨天去财务要钱，刘玉花死活不给，让我直接找您。我早上去加油，就是花的自己的钱。”
　　
　　李丁笑笑，他知道刘玉花对他还有抵触情绪，只管公事公办，不想办法解决。按照大河集团财务中心规定：每部公车每月只能领到一千二百元油票，凭票加油。这是集团财务纪律，不能够商量。大河足球俱乐部对外表面上是一个独立公司，实质上是大河集团的一个分支公司。子公司和总公司的关系就像猪娃和老母猪，猪娃依靠喂养，不能像牛娃或者驴娃去吃野草。俱乐部财务直属集团财务中心管理，收入要上缴，花钱要报批，严格执行集团的财务管理制度。这个不新鲜，因为全国的足球俱乐部基本上都是亏损企业，自己养活不了自己，大都由大集团公司背后包养着。和包养二奶一样。于是，看着每年各个俱乐部上报国家足协的财务报表全都盈利，实际上全都是赔钱货。自己骗自己，全是假家伙，你好我也好，谁也不说破。